司北宸疑心重,裴雲川在這件事上算是一個知情人,他自然避免不了被司北宸試探,兩人為此又鬧了嫌隙。
直到大年初一那日,司北宸才查出洩密之人是釀釀,可那時釀釀已經聞風跑了。
前天晚上裴雲川借絳絳之口告訴釀釀生母已死的訊息,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罷了。
司北宸收了傘,推開門隨手將傘扔給隨從,便帶著裴雲川從小道繞進後花園,來到一處荒涼的小院,此刻小院裡燈火通明,時不時還會傳出女子的尖叫聲。
裴雲川越過司北宸直接朝著有燈的小屋走了進去,屋裡站著兩個婆子,手裡拿著兩寸厚的木板,上面還沾了褐紅色的血跡。
再看腳邊的乾柴堆上,正躺著一大團皺巴巴的髒布,屋裡濃郁的血腥味在時刻提醒著裴雲川,這“髒布”就是釀釀,那些髒汙其實是一層又一層的血水混著泥土板結在衣服上,發出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
聽見人進來,那“布團”動了動,身子漸漸舒展開,露出一張滿是血痕和黑灰的臉。
釀釀看見裴雲川來,頓時止不住的哭起來,受了這麼久的折磨,她的嗓子啞的不成樣子,她趴在地上,強撐著身子一步一步的向裴雲川爬去。
“世子……”
裴雲川往後收了腳,並不願意釀釀碰自己。
釀釀慘笑一聲,撐著身子給裴雲川磕了頭。“奴婢將南屏山一事洩露給三皇子,害得世子與殿下生了嫌隙,險些翻臉,奴婢真是該死。”
嘴裡說著該死,可她面上卻還帶著笑容,略帶嘲弄的看著兩人。
裴雲川掏出一塊帕子捂住口鼻,司北宸一見他這動作便知他聞不得釀釀身上的味,特意讓人把窗戶開啟了。
屋外刺骨的風一下灌了進來,激的釀釀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有罪不該來我這請,你的主子是殿下。”
裴雲川不想跟她多話,直接開口問起:“你讓殿下請我到這來,到底想說什麼?”
釀釀很有些手段,在三皇子明知她不可信的情況下還被釀釀盜走了這些年收受朝臣賄賂的賬本,本來是用來做保住母親性命的籌碼,誰知三皇子正在氣頭壓根不吃這套。
現在她人落進司北宸手裡,這賬本成她的保命符了。
釀釀身上的衣衫破舊不堪,冷風吹的她直哆嗦,連話也說不太利索了,她只好將身上的衣服裹緊,顫巍著:“殿下能否行個方便,讓奴婢與世子單獨說話?”
司北宸橫眉冷眼,彷彿看一眼釀釀都嫌髒,“釀釀,我肯讓你見雲川已經是做了讓步了。”
這話便是拒絕了。
釀釀道:“既如此,奴婢無可奉告。”
司北宸淡然笑了笑,輕聲道:“好氣節。”
他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頓時讓釀釀覺得渾身發冷,司北宸的手段她是知道一些的,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將祈求的目光轉向裴雲川。
裴雲川看了眼司北宸,“你先出去吧。”
司北宸不滿,眉頭擰起,正要說什麼,被裴雲川搶先,道:“反正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了,你先出去吧。”
裴雲川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司北宸連帶著也嫌棄起他來,“就你會做好人。”
司北宸剛出去,釀釀爬到裴雲川腳下磕頭,“世子,奴婢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只求您看在主僕多年的情分上,替奴婢救救奴婢嫂子和孩子!”
裴雲川不語,釀釀將要伸手來拽他衣襬的時候,被他側過身躲開了。“你曾服侍過燕煙皇妃,七皇子並不是無情之人,只要你交出賬本,念著這份舊情,他也不會為難你的。”
釀釀聽到裴雲川提起已故的皇妃,槁木一樣的身體顫動起來,“皇妃,他才不會念著娘娘的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