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胡頭,三巷八號大雜院。
王老太手裡提著一個烤火的小炭罐,老鷹一般的目光死死盯著幾步外的夏家。
街道跟居委安排的調解員已經進去兩個多小時了,還沒有出來。
旁邊,別的院過來看熱鬧的婦人問王老太,啥情況?好好的怎麼就要離婚了?
這個年代離婚,多丟人啊!
夏家這個窮樣,離了婚也未必找得著啊。
王老太搖頭,“這誰知道啊,不過聽聞夏老二攀上貴人了,好像對方要給他找工作。”
同住一個大院,夏家那邊的說話聲但凡大一點王老太都能聽見。
前兩天曹招弟不在家,夏老太跟兒子說的那些話王老太聽了一耳朵。
夏家遇上了貴人,夏老二要發達了,正式工呢,有資格分房那種。
怪不得要離婚,眼看著要過好日子,立馬就拋棄糟糠之妻,這不就是陳世美嘛!
唉,可憐的。
升官發財休老妻,可憐的女人啊!
王老太正感慨著,肩膀被人點了一下。
她回頭一看,臉上堆笑,變成了一顆小太陽。
“李姐姐,你來了!快快快,進屋裡坐,我給你煮雞蛋糖水。”
王老太將李老婆子迎進堂屋,端了一碗花生出來,就要去給她煮雞蛋。
李老婆子:“咱們姐妹倆別整這些虛的,坐下,說說話。”
她可不是來吃雞蛋的。
王老太呵呵呵地坐下了。
李老婆子問她,“你家裡人呢?”
王老太:“我家老頭子在河邊打散工挑沙,兒子跟媳婦上班呢,孫子孫女都在學校,平時就我一個人在。”
這樣好,說話沒人聽。
李老婆子偏頭看了一眼那邊,“啥情況?”
王老太:“居委的進去兩個多小時了,還沒出來,看樣子聊得不是很好。夏老二能耐了,鐵了心要離婚呢!唉喲,可憐噢……”
兩人正說著話,夏家那邊過來調解的三個婦女同志出來了,看樣子準備走了。
三人出了門還在跟夏家母子倆說:“五年夫妻,沒有功勞有苦勞,離婚的事情就此打住,家和萬事興……”
居委的人,就那幾句話,只會磨嘴皮子,一點實際的解決方法都沒有,這不是調解,這是和稀泥。
果然,三人一走,一些破爛衣服就丟了出來,屋裡很快傳出了夏老太跟夏老二的吼罵聲,讓曹招弟放下孩子滾。
曹招弟不放,母子倆又抓又打。
曹招弟怕傷著孩子,就往外面跑。
夏家母子倆還以為她要帶著孩子跑路,趕緊追了出來,一人抓頭髮,一人搶娃娃。
那位姓譚的貴人可說過,去母留子,這樣兒子才能得到工作。
曹招弟被抓痛了,側頭去咬了夏老太的手。
夏老太吃痛,揮手要打兒媳婦一巴掌,王老太沖了過來,伸手把夏老太攔住了。
“有話好好說啊,兩個欺負一個,你母子倆不會是要謀殺吧,那是要蹲號子的啊!”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狀,紛紛上前勸說拉架。
這麼多人攔著,夏家母子倆不好再繼續打下去了,可孩子必須留下,否則別想走出這個院門。
曹招弟不吭聲,只是緊緊摟住懷中哇哇大哭的女兒。
王老太說:“行了行了,不走出這個院門是吧?得得得,招弟啊,來,去我家坐坐。”
王老太將人扶到家裡去了。
圍觀的群眾嘆息,見著地上那幾件破衣服,也幫忙收拾了一下,送進王老太家。
王老太接過,對外面的人笑道:“母女倆又餓又累,大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