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鉊皺著眉頭,手裡拿著的,則是章小豹剛剛透過登聞鼓投上來的奏疏。
而且只看了幾段,他就知道,這是裴遠的敘事風格。
果然,在結尾時,章小豹也說明了,一部分是他所見,一部分則是裴遠的分析。
“裴玉英,與某家疏遠了啊!害怕朕不能理解他的苦處,所以才讓章小豹用這種方式上書。”
現在日常陪在張鉊身邊的,是翰林學士、知制誥李昉。
李昉自然也很清楚皇帝的脾氣,知道皇帝不是在感嘆,更不是在責備裴遠,而是在誇讚裴遠知道進退。
說這些話,也是為了顯示裴遠還是他的心腹、親信而已。
於是李昉笑著回答道:“此非是疏遠,而是君臣上下有別,裴郡公在恪守臣禮,不因親近而驕縱。”
張鉊笑著點了點頭,君臣之間的親近與否,其實也要分官職,更要講究一個度。
譬如張鉊忠(蠻熊)、張鉊節(瓊熱多金)這樣跟張鉊身上甲冑差不多用處的親近,或者是李昉這樣時刻在身邊的心腹大秘。
當然要更加親近一點,因為他們是張鉊的保障,越是親近,張鉊就越是安全。
但是對於裴遠這樣的封疆大吏來說,就不能太過親近,以免他失去了敬畏以及上下尊卑。
本身就遠離皇權者,更要加重他對於皇權的敬畏之心。
而且張鉊從這份上書中,看出了兩件事情。
首先,涼州的情況,確實有些嚴重了。
張鉊入主中原的行為,基本抽空了以前就作為涼國根基的涼蘭瓜沙四州健兒的力量。
現在涼州等地的情況,就屬於是核心人口走的差不多了,而又沒有新的力量填入進來,所以造成了真空。
其次則是涼州的情況,又沒那麼嚴重,因為要是很嚴重,裴遠肯定不會選擇走這章小豹這條路,而是會立即直接上書。
不過涼州的這些問題,卻不好解決,因為張鉊不可能把這些空出來的土地,隨意的分給其他人。
從所有權上來說在,這些土地已經是作為戰功賞賜下去了的,國家現在還擁有的,只是名義上的所有權,但沒有使用權。
使用權是屬於親軍、禁軍勇士們的,隨意分配,實際上就是在剝奪他們的財產,萬萬不能這麼幹。
要往涼州這些空置起來的土地上注滿新鮮血液,那也必須要慎重。
因為跟著張鉊走的這些親軍和禁軍,其前身不是還有傳承的漢人家族,就是被張鉊拿回來的涼蘭嗢末六穀部成員。
這些人在涼州,算是最為漢化,也在心裡承認自己的是漢人的族群。
現在他們一走,河西隴右十幾個州,七八十個縣中,剩下的都是半漢化的各族吐谷渾、吐蕃和党項諸羌。
如果直接選擇把他們全部放進土地富庶,灌溉便利的涼蘭兩州,他們又沒有徹底漢化,那就是屬於自己在給自己找事。
雖然這些人視張鉊為神佛,但用他們也只能是慢慢來用,至少要保證河西隴右漢文化佔主導的情況下,一點點的放他們進來。
李昉看著皇帝的眼色,小心翼翼的說道:“聖人,其實河南之地的土地,遠比西京承天府附近要肥沃,之所以現在看起來不行,那是因為缺少完備的水利設施又拋荒太久。
若是能把這些土地平整出來,完全可以用來置換親軍和禁軍勇士們在西京的土地。”
“奈何太多塢堡佔據了要衝之地他,又控制了大量農戶,就算將土地平整起來,也無法與西京承天府相比。”
其實張鉊也未嘗沒有考慮過將東京開封府周圍的土地平整起來,然後用它們置換西京承天府涼州的土地。
但是這東京周圍的土地有個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