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冰辭被他點醒。
她抬起頭,黑髮被風吹得凌亂,在唯一一間沒有完全燒燬的房子裡飄出來許許多多的白色紙錢。
這詭異的一幕就像一次暗示。
沈沐廷已經振作,自然見不得冰辭繼續墮落,於是他藉著這場勢說:“你看啊!梵梵肯定也同意我說的。”
“去看看她吧!”他嘆息地說。
冰辭反應很慢,眼睛從他嘴唇上移開,漠然地點點頭,朝那個屋子走去。
靈堂設定簡單,一張桌子,兩根點燃的白色蠟燭,三盤貢品,前面供奉一家三口的照片就沒有了。
沈沐廷解釋,“我找過仇家的一些親戚朋友,可是他們都視他們為不詳,不願來祭奠,所以我就想幹脆我一個人送她們。”
冰辭眼神直直地盯著三張照片,心裡湧起一股心酸,“仇揚的照片還沒有擺上。”
“我想過,可你現在才是仇揚,你是梵梵生前最在意的人,她一直都替你守護名字這個秘密,我不想她死後,你這個秘密曝光。”
冰辭從他臉上移開視線,用平靜的語氣說:“不用再守了,把仇揚的照片和他的家人放在一起,我會盡快離開的。”
“離開?”沈沐廷突然激動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冰辭沒有多做解釋,而是看著照片裡的三個人,深深彎下腰去,默哀三秒。
沈沐廷站在一旁緊緊注視照片上的仇梵。
她先前為了隱藏身份,沒有留下任何照片。
現在這張還是他自己用電腦畫出來的。
冰辭祭奠結束,站起身來就見他對著照片出神,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退出去。
獨自走在泥濘的小院,心中思緒萬千。
不巧迎面撞上寒勿,他一一身得體黑色西裝,手捧一束白菊,神情肅穆地盯著她看。
冰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自動退到一側讓開路來,然後面向院子裡曾經最高的那顆海棠花樹,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它被燒掉的軀幹,在這裡等他。
寒勿一派虔誠,看向那些照片時還是會忍不住心疼,在鞠了三躬後對沈沐廷點了點頭。
陸陸續續有人前來祭奠,屋子裡的菊花以肉眼看見的速度堆滿。
天幕組織成員自發打掃起海棠花院,好讓前來祭奠的客人有一處站腳的地方。
寒勿也在其列。
“他們怎麼辦?”冰辭看著那些完全陌生的面孔,總是忍不住想起仇梵。
沈沐廷的眼前有一瞬恍惚,隔了許久,坦言道:“仇梵走了,天幕也真正意義上的散了,我沒有本事,護不住大家,可能解散後,誰要是需要幫助,我可以盡些綿薄之力。”
“我有時候就在想,老天是不是也嫉妒梵梵,才會早早就將她收走,怕她搶走它的風頭。”
“這麼好的人······”沈沐廷說著說著哽咽起來。
冰辭聽他說話時一直認真看他的臉,這才發現短短几日,他的鬢角就長出根根很短的白髮。
他也才二十一歲,滿臉滄桑,明顯比同齡人老了許多。
:()逆風而來,換爾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