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暗沉的灰色籠罩蒼穹,沉甸甸的烏雲覆壓在頭頂,似乎伸手便能觸控到黏稠粘連的黑汁。
火光四起,爆破聲不絕於耳,滾滾濃煙卷攜塵土撲面而來,殘留的肢體碎塊被特殊氣體腐蝕溶解,滲入溼潤腥潮的土壤。
待硝煙漸散之時,幾雙規格統一的軍用皮靴迅速碾過潮溼泥土,步伐沉重又急促,伴隨著一聲匆忙的驚呼叫喊在煙霧中陡然炸開,“b1、b2組有二十三個人需要緊急疏導!”。
“請帶好防護罩!”
隨後便有幾位戴著面罩,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的嚮導從隨行軍隊裡探出身,往不遠處停放的軍車跑去。
護送他們的兩名哨兵狀態也不太好,臉色蒼白,神情疲憊,作戰服嚴重破損,汩汩鮮血順著褲腳流淌到地面,他們強撐著最後一點意識維持行動,為即將陷入失控狂躁的隊友奪得一絲生機。
嚮導的數量稀缺,往往需要疏導多個哨兵,無法同時照顧到所有人。
因此每當結束一場戰鬥,會出現哨兵因沒有及時被疏導而陷入狂化爆體而亡的情況。
狀態稍好的哨兵則是等回到總部集中營再由嚮導進行疏導,並在隔離室待滿48小時確認無異常後才被准許參加下一次行動。
漫天菸灰隨風消退,露出底下貧瘠血腥的地皮,未熄的火舌舔舐蜿蜒血河,映出橘紅妖冶的光。
戰鬥後的哨兵們四肢無力地癱坐著,手腳軟塌塌地垂在地上,瞳孔渙散,唇色發白,嚮導蹲在他們面前進行精神疏導,極少數人需要藉助肢體觸碰才能緩解暴漲的慾望。
不侷限於牽手、擁抱、親吻,甚至是更加親密的身體結合。
後者只有一起在塔登記過相匹配的哨兵和嚮導能夠使用這種疏導方式。
但嚮導的數量很少,十分珍貴,性格溫和理智,天生適於疏導哨兵,可缺少自由,在能力覺醒後便會被送進塔裡學習如何幫助哨兵作戰等一系列的軍用知識。
為了保護向導的人身安全,他們不被允許隨意外出。
通常只有能力極強的高階哨兵會被髮配一名屬於自己的嚮導,並且匹配率與自身高度契合,當然,找到適配度極高的搭檔是件機率極低的事情,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幾乎不存在。
不過軍隊裡的大多數哨兵沒有這種長遠的煩惱,他們只能共享嚮導資源。
這場漫長的戰後疏導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哨兵們的情緒才漸漸平穩,仰頭喘著氣,額頭凸起的青筋褪去,吐出的白霧在透明面罩時隱時現,化為一灘溼漉漉的水汽。
他們不能在戰鬥區摘下面罩,容易被殘餘的汙染物感染。
哨兵們坐在原地緩了會兒,聽到集合命令,才撐著地面站起來回到各自隊伍清點人數,最後坐上回總部的軍車。
為了方便在坡地行駛,普通的軍車內部構造狹窄,體型較小,人與人之間緊貼著褲腿縫而坐。
嚮導有另外的軍車護送,比起普通軍車更寬敞舒適。
戰鬥後的哨兵精神疲軟空虛,感官比平常敏感幾倍,易受刺激,即使經過嚮導安撫,也難免會出現再度失控的場面。
要是有哪位嚮導不小心洩露了自身的嚮導素,那將會是一場災難。
暴走的哨兵無異於是一枚殺傷力強大的人形炸彈。
已至夜幕時分,外面黑漆漆的,車內卻只亮著一點微弱的燈光照明。
哨兵對光和聲音的感知能力很強,特別是在結束戰鬥之後,避光消音是最合適的休息場所。
車壁嵌入隔音墊,最大程度阻隔了外界的噪音。
接近一天的戰鬥,哨兵們有了落座之處,漸漸放鬆下來,紛紛取下臉上的防護面罩,黑髮溼答答地貼在額頭,眼皮又沉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