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搬了個小板凳坐在蘇樾面前,嬌小的身形被籠罩在高挑的人影下。
她的眼眸是烏黑溼潤的,睫毛凝成了一團,眼底氤氳著淡如薄霧的悲傷和思念。
她懷念著記憶中的蘇樾,也無法放開現在的他。
這輩子算是栽在他手裡了。
上面的頭髮都吹乾了,剩下捲起的髮尾還沾著微溼的水意,知安甩了甩頭,用毛巾裹住那點溼發,“阿樾,去吃飯吧,我好餓了”。
蘇樾收起吹風機,又披了一條幹毛巾在她肩膀上。
知安側過頭笑了笑,眉眼彎彎的,轉身往餐廳走去。
飯菜還是溫熱的,入口正好。
知安第一筷就挑起了米飯上面的黑芝麻,配著粘糯的米粒。
這款米不是他們之前的吃的牌子,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久違的熟悉。
她忍不住抬起頭去看坐在對面的男人。
蘇樾的用餐禮儀很好,淡淡低垂著眉眼,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端著碗的指節白皙修長,指尖還透著微微的粉,好看得不像話。
食不言寢不語。
以前都是知安像個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的說話,而他會在她出聲時就放下碗筷,視線落到她臉上,溫柔而專注地聽著她沒什麼營養的發言。
可她總是停不下來,要把每天發生的事都講給他聽,哪怕是天上飛著的鳥拉了一坨屎在鄰居的車窗上這種話題都會出現在她描述的畫面裡。
與知安相比,蘇樾就像是優雅矜貴的富家公子,舉手投足間盡是風雅貴氣,一點也不像坐在公司裡和計算機打交道的程式師。
她曾好奇地詢問過他的出身,是否真如那狗血的電視劇裡所說,他掩藏了豪門身份拒絕家族聯姻,拋棄一切身家流落凡間來尋找真愛。
面對她的問題,他只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很淡,“沒有家人”。
他的吻落在她的髮間,聲音很輕,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只有你”
蘇樾始終都沒說起過他的父母,所以在那次過後,知安都沒在他面前提過家人的事情了。
她想,或許對他來說,這不是個美好的詞吧。
以至於現在的知安,那張用來吃飯的嘴張了又張,閉了又閉,重複了幾次都沒蹦出一個字來。
她怕這個沒有記憶的蘇樾對自己沒那麼多的耐心。
雖然在她心裡,他怎麼樣都是好的。
知安想得太入神,一時沒注意到原本在吃飯的人停下了動作,那雙深邃的眼睛正安靜地打量著她。
等到她回過神,不期然間對上他的視線,整個人都愣住了。
瓷白的臉龐暈開一層淡粉色,她嚥下嘴裡的食物,眼神有點飄忽不定,“阿樾,怎麼一直看著我”
餐廳裡的光線明亮,他的臉揉碎在這片光影裡,鋒利成熟的眉骨,高挺的鼻樑,撐起了這張無論看多少次都足夠令人驚豔的面容。
蘇樾的目光像是在詢問她是否想說些什麼。
他安靜望著她的模樣和以前的蘇樾漸漸重疊起來,彷彿是在耐心地等她出聲。
可知安又怎麼會再提起那些話題。
哪怕他沒有過去的記憶。
她用筷子戳了戳晶瑩剔透的飯米粒,“我在想,為什麼會進入這個奇怪的遊戲世界”。
“是我們的意識都被拉進這裡了嗎?”
知安不由迷茫起來,“阿樾,我沒想到還能再遇見你…這是我唯一慶幸的事情”。
蘇樾抬起眼,纖密睫毛下露出一點淺淡的瞳色,“在那個世界,我死了嗎?”。
知安拿著筷子的手一顫,眼眶突然就紅了,她的聲音幾乎是一秒就哽咽住,帶著濃濃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