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永貞抬頭看著天上如同點點繁星一般的燈光,而後目光又落在閣樓之上,那兩個獨行特立的身影映入眼簾。他與那兩人看外貌年歲相差不大,但是相比之下,遊永貞卻老成很多,自然洞悉顧平對陳念安的與眾不同。可他又總覺得陳念安與周遭眾人有一種違和感,並且這種違和感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
正月十五過後,玄月宮各堂弟子陸續歸來,又開始往日的繁忙。陳念安的病也完全康復,照常修習法術,只是那神秘的玄月宮宮主她還是至今沒見過面。
陳念安照常與星堂堂主彙報自己的修煉進展,堂主已然把她視作未來的接班人,悉心培養。
“師尊,弟子斗膽一言,醫堂的氣勢太盛了。”陳念安言辭間雖是微微低著頭,但那腰桿卻是筆直,聲音清冽而堅定。
“你莫非是嫉妒醫堂名聲在外?”星堂堂主略有些疑惑。
醫堂擅長製藥,弟子常年在外行醫,比起那些江湖郎中,醫術水平高,要價又低廉,因而在青州比起玄月宮其他堂有著更好的名聲。
“並非如此,醫堂行醫救人,其他各堂行俠仗義,本無高下分別。玄月宮雖是修行之地,但是也仰仗於青州百姓支援,任何一堂在青州有好名聲對玄月宮而言都是幸事,其中醫堂之功更是不可小覷。”陳念安冷靜的說,“弟子都意思是在玄月宮內,現下無論是對外的經商交流,還是對內的各類雜務安排,亦或者宗門內的各種資源分配,皆由醫堂一手掌握,宮主又至今行蹤不明,長此以往,玄月宮怕是有易主之虞!”
星堂堂主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開口說:“今日你之所言,我權當未曾聽過,你也不要對外說了去,中原武林局勢動盪,若是發生什麼難保不會影響到青州這地方,玄月宮只想偏安一隅,切不可內亂內鬥。”
“師尊……”陳念安還想說什麼,卻被堂主打斷。
“下去吧。”
“是。”陳念安恭敬一揖,“弟子告退。”
星堂堂主的反應並未出乎陳念安的預料,她並未因堂主的言辭而感到絲毫沮喪。若堂主真因她的幾句直言便對醫堂心生芥蒂,那她反倒要懷疑,此人要麼是過於精明,意圖將她當作替罪羊,要麼便是真的愚鈍無知。
然而,上層的和睦並不代表下層也能相安無事。
行醫者,懷仁心,這是古籍中的教誨。但人心複雜,仁心並非人人皆有,即便有,也可能隨時間的流逝而消磨殆盡。更何況,身居高位者往往容易變得傲慢自大,醫堂亦不例外,其權勢已日益逼近!
午膳時分,陳念安混跡於星堂弟子之中,看似隨意地提起:“你們是否覺得,醫堂給我們配的藥,比外頭的藥鋪要貴上許多?”
“確實如此,我前陣子回家過年,藥吃完了,便在附近藥鋪抓了藥,算下來比醫堂便宜了二十多文。”一名星堂弟子附和道。
“可我們醫堂還負責為你們熬藥,這也是要成本的。”一個醫堂弟子恰好從旁經過,冷冷地插話道。
“你那熬藥能值多少錢,頂多五文,你卻多收了我二十文!”星堂弟子轉身,恰巧認出了給自己開藥的醫堂弟子,語氣中滿是不滿。
醫堂弟子也不甘示弱:“我給你看病難道是白看的?你的藥方子是自己開的嗎?”
“哎呀,別、別吵了!”陳念安假意伸手去拉星堂弟子,實則巴不得周圍的弟子都圍過來看熱鬧,最好其他堂的弟子也能捲入這場紛爭。
果然,這場小騷動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若不是我們星、竹、松、盾四堂在外種植、採摘、護送藥材,你們醫堂哪能看什麼病!”
“沒有我們醫堂,你們現在還想坐在這裡吃飯?恐怕都得去乞討了!”
“喂,你們星堂和醫堂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