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靈妃已換下那身精心準備的輕紗舞衣。
她面色依舊蒼白,神色間彷彿有化不開的濃霜與悲哀,秋日的陽光也驅不散她渾身的鬱氣。
她今日放下身段穿得堪比花樓女子,卻依舊是換不來陛下的一個眼神,這令她感到絕望。
出身高貴正經的女子,會天然鄙視那些用身子換東西的女子,當她們不得已也用此等手段時,心底便會極其痛苦。
她們既做不到完全放下身段,又無法用別的方法擺脫困境,最終是不情不願的穿上那身她們覺得下賤的衣裳,去做一些她們認為不堪的事。
從內心深處她們就不認可這件事,又如何能夠做好呢?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但她們卻覺得自己放下了身段,付出了所有,她們委屈極了。
靈妃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她甚至生出了一絲憤怒。
她做了這麼多,陛下卻統統看不見,她心底怨念橫生,有對姜月饒的恨也有對天子的怨。
這時,春梅端著薑茶從殿外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著個小宮女,那小宮女的手中端著個托盤,上頭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娘娘,您先將這薑茶喝了吧,什麼都比不上您的身子要緊,”春梅小心翼翼的說著,她端薑茶的手上有幾道青色的痕,是前幾日被靈妃打的。
自上回靈妃從佛堂回來後,整個清靈殿的宮女都不好過起來。
靈妃抬手便將春梅手中的薑茶掀翻,微燙的薑茶順著春梅的手撒到地上,她的手背傳來刺痛,是傷口位置傳來。
茶盞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春梅埋頭跪了下去,她身後端著托盤的宮女也跟著跪下,面色發白。
靈妃看了眼宮女托盤上的藥,說道:“將藥端過來。”
宮女跪著來到靈妃跟前,她用膝蓋跪著走過地上的茶盞碎片,並未避讓更沒讓托盤上的藥灑出半分。
靈妃端起溫度適宜的藥碗,將那裡頭黑乎乎的藥皺眉喝下後,跪在地上的宮女又趕緊為她遞上一塊蜜餞。
她吃下蜜餞,難得的多看了眼宮女:“你是新來的?本宮從前怎麼沒見著你?”
這宮女瞧著面生,但手腳卻十分麻利。
“回靈妃娘娘,奴婢是後頭幫忙熬藥時添柴火的粗使宮女,名叫柳絮,今日是伺候您的宮女病了,奴婢才有幸頂上伺候靈妃娘娘,”柳絮受寵若驚的說著。
靈妃想著被自己打病的幾個宮女,施捨般說道:“那往後你便來本宮身旁伺候著,做個二等宮女。”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柳絮忙不迭的應下,臉上滿是笑意。
旁邊跪在地上的春梅見狀,低垂的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這柳絮才來沒多久,想必是不清楚靈妃娘娘的性子,不過二等宮女的月銀要比在後頭添柴火高出不少,柳絮開心也是應該的。
往後她也能有片刻的喘息,至少娘娘這不是她一個人扛著了。
靈妃喝完藥歇息片刻,她看了看外頭漸黑的天色,想了想便又罷了。
翌日。
靈妃起了個大早,梳妝過後便朝著永壽宮去了,臨走前她還將自己從丞相府帶入宮中的名貴字畫給帶上了。
想要重獲陛下的寵愛,只能去求西太后,也只有西太后能幫她。
永壽宮中。
西太后得知靈妃來的訊息,她緩緩撥動著手中佛串,並未讓宮人將其傳進來。
旁邊伺候著的陳嬤嬤,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奴聽聞昨日靈妃娘娘在御花園起舞時與陛下偶遇,陛下擔憂靈妃娘娘受涼,便命人送了靈妃娘娘回去。
老奴還聽聞,這幾日靈妃娘娘好似都在同陛下寫信,想來今日求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西太后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