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去了,剛走出農村的那刻,驀然回首,讀到他們的不捨,季節已進入秋季。他的收穫是考取了初中,飛燕村的核桃樹和柿子樹也有了收穫,枝頭掛滿了核桃和柿子,微風中枯黃的樹葉圍繞著枝頭不忍離去,成熟的核桃不小心、調皮地掉落枝頭,急忙從殼裡蹦出來,愣頭愣腦望著枝頭無限依戀。
“你停下車,我拾一下這個落地的核桃。”
“你好好坐著我撿給你。”
父親拾起來,遞給他,他看著細嫩肉色的核桃,無限感慨在心中,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兜裡,父親又說:“什麼叫瓜落蒂熟?小鳥長滿翼毛就該飛出窩,自己出去尋找食物,瓜熟了,也要離開藤的,你長大了也要離開家,離開父母。”
王學十久久不語,聽著父親的話,撫摸著核桃,突然恐懼自己成長得太快,會不會越長大越不快樂?多了一份心思就少了一分快樂,這人要永遠長不大該多好啊。”
王學十:“爹,你怎麼不坐馬車?”
父親:“不坐了,讓黑馬省點力氣,待會好拉柴。”
王學十又突然問到道:“爹,這馬重要還是你重要?”
“呀,這孩子,肯定是你重要。”就在此時馬車爬一個小山坡,爹一隻手在幫著黑馬使力。王學十才知道此刻馬比父親重要,這匹黑馬幫著他承載著許多肉體的負擔。
他也知道他最重要,他能減少父親的精神負擔,但這才是開始,假如初中畢業考上中專,成為國家工作人員,父親的“病”才會治癒。父親將馬車停在一個山口,砍倒一棵棵櫟樹,斧頭砍向櫟樹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聲,父親每砍一斧就會合著節奏:“嗨呀!嗨呀!”有點像江邊縴夫拉船的號子。
父親臉上滲出大粒汗珠,從箐溝邊將碗粗的櫟樹扛到馬車上,王學十不忍心看父親這麼辛勞,就試圖幫忙抬些細小的,他在山坡的溝邊搖搖晃晃的,急得父親大聲命令道:“放下,放下,坡陡溝深很危險,這不是你乾的,你也不適合幹這個,讀書是你的長項,你揹負著我們家族的夢想。讀書有句話,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把書讀成器了,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做。”
為了不惹父親不高興,他不得不放下肩上的櫟樹,回到黑馬邊。王學十對著黑馬,用手摸它的臉,說:
“老黑呀!如果我王學十不把書讀好也對不起你呀,你還要為王家拉車做貢獻,很辛苦。為了把書讀好,我負擔不輕啊,你拉車我讀書一起努力。”老黑馬嗚嗚地叫出聲來算是對王學十所說的一種肯定。
大黑箐是個巨大深溝,丫口子是座大山的凹口,是飛燕村到鹿山公社必經之路。在這山溝裡,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泥塘,在上坡的路上,雖然沒有積水,但滿地都是饅頭大的石頭,人和牲口路過都顯得腳下不踏實,不小心會摔倒。
老黑很爭氣,邁著堅實的步子,低著頭,鼻孔裡像燒開水的壺,噴著霧一般的熱氣,爬過了丫口子。丫口子是座很大的山,只要到這裡都會感覺到這裡的風勁,這裡的風較大,好像不歡迎人似的,一個勁推著人,前進有些困難。如果人與牲口爬上山坡出了汗,一旦被無孔不入的風邪入侵,會傷風感冒,於是這裡還有個別名叫“傷風口”,同時也是土匪出沒搶人的地方。
站在“傷風口”,山的兩面許多村落都躍入眼簾,秋高氣爽,天是藍的,偶爾幾堆雪白的雲在天上懶洋洋的,讓你感覺不到它的走動。雲想讓這藍色的天空多一點雪白,多一點淺色,多一點單純,多一點浪漫與希望,此刻的藍天與白雲就只想留給人一個亮堂的心情與輕鬆,大概是為這個王學十上學,佈置的一種場景,王學十很高興。很遠很遠的山連著山,如墨如畫,他和父親似乎是光顧這個畫面的遊客一樣,這裡的山山水水變得親切。
今天的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