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我怕小混蛋坑我!”粗鄙的夯貨苦著臉傾訴。
老祖,是內相童鞭,新朝皇宮的總管太監,內監第一人。
粗鄙的夯貨,滿臉的黑麻子、身材粗短的青年人,是皇宮的外勤管事,不是小小監,正式職位?工繕坊的首領,手下萬餘號雜役。
塗黑子,是青年的大號,也是渾名、綽號,江南人氏。
嫌其醜陋,其父母拽來皇宮,以一枚大子的價錢,丟進另類世界。
太醜了,小臉上,滿是黑麻子,管事太監們不感興趣。
一聲長嘆,一銼子帶走了塗黑子,幹起了掘洞、鑽牆的力氣活。
銼子,是前任工繕坊首領,資深掘墓專家,塗黑子的授業恩師。
上天是公平的,塗黑子粗鄙、醜陋,連自己的父母都不待見,以一枚大子的價錢白送出去,亦因此遇見授業恩師,習得過硬的手藝。
老首領累了,舉薦年幼的徒弟接班,童鞭沒當回事,答應了。
工繕坊專職宮中的粗活、雜活、累活,技術含量極低。
有一回,康都王宮的下水道淤積、返水,花花綠綠的物事漂浮、臭氣熏天,康都的工匠束手無策,塗黑子主動請纓,攬下活計。
唉,年少氣盛哩,那時節,塗黑子才十五歲。
工具,是三尺長的緬鐵手鏟,三五下,一條狗洞快速延伸,找到了關鍵節點,手鏟輕輕一磕,一股“涓流”射出,塗黑子趕緊退出。
淤口越衝越大,很快吸乾淤水,水路暢通。
童鞭慧眼識珠,遂請煜氏老宅的耆老帶徒,傳授機關、暗道之術。
遷都後,塗黑子又進褐氏“進修”,領悟了牧氏的機關術;
去肖氏兵器工坊,掌握重要裝備的維護、保養的訣竅,終成大器。
漸漸地,工繕坊加速裁汰,一批批少年進了褐氏的地道、肖氏的兵器工坊,皇城、皇宮的秘道也由塗黑子的工繕坊施工。
工繕坊,員額超萬,個個身手了得,誰都是雞鳴狗盜的專家。
羽林軍出走,是臨時起意,是偶發事件,得到童鞭的默許。
為防洩秘,童鞭將駐守皇宮的工匠,全部招回樞密院。
作為童鞭的心腹,塗黑子的心,肯定是七巧玲瓏心,羽林軍衝進水塢的時刻,他瞬間明瞭前因後果,失了一次逃命的機會,太可惜了。
新朝覆滅,樞密院成了無根的大樹,幹再粗、冠再闊,難以為繼。
分遣,找到可靠的主子,才是生存之道。
牧氏踞雍城、佔晉地,怕是燕雲十八州,也要落入囊中。
牧氏善守,它的地盤,誰也甭想奪走!
投靠牧羊,是大小監、假監的不錯選擇,而塗黑子錯過了。
眼下,內相童鞭又安排任務,塗黑子心裡沒底,故意套話。
作為心腹,塗黑子知道童鞭、更始帝不會投奔牧羊,將另覓容身之地,而且,有可能佈下疑兵混淆視聽,塗黑子不想做炮灰、棄子。
童鞭的眼神如刀,欲直穿塗黑子的心底。
塗黑子的外貎不堪,並不代表,其心智也不堪!
塗黑子的心,遠比黑臉還要黑,心眼更比臉上的黑麻子,還要多。
要不然,一介普通的工頭,怎能將幹粗活的工繕坊,發展成樞密院的核心勢力之一?眼下,投靠牧羊,是眾多大小監的首選項。
半晌,童鞭收回目光,淡淡道:
“有了投名狀,將得到雍國公的庇護,不一定投靠他!”
塗黑子的眼睛眨呀眨,童鞭有一說一,不會騙人。
但是,童鞭雖武夫,卻愛彎彎繞,可要聽明白、領會透徹了。
常厚率領的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