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陌生聲音的第一時間,張海樓已經收斂起情緒。
對於話裡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的語調,更是聽得他差點嗤笑起來。
有意見?忍著唄。
會不會看氣氛啊,沒聽見老闆本人都說不介意嗎,什麼人這麼不長眼,貿然衝進來插話。
但,思緒流水一般劃過的時候,還沒收回的手臂裡莫名多了什麼東西。
玻璃冰涼的觸感,還帶著顫動。
是裝著換屍草的那個花瓶。
“這個放到上面去吧,海樓,”青年神情平靜,語氣鎮定,宛如交代什麼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等招待完客人再清理它。”
悟到老闆的迴避之意,張海樓瞬間沒有意見了。
“明白~”
自然回以極輕快的一句,他順勢起身,動作流暢地一把將花瓶挾入臂膀之下,把瓶身擋了個結結實實,轉身噔噔噔上了樓。
張從宣這才轉向進門的一行三人,微笑點頭示意。
“幾位都不是普通人,今日上門,不知所為何事?”
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情。
黑瞎子一個人跑來,他還能信是無聊來找自己玩。
但他身後,現在分別還站著個面容精緻氣場極強的粉衫男人,以及眼露猶豫心神不定的隔壁呉邪,顯然這是有事上門。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僱主解語花,解老闆,另一位吳老闆你應該早就認識。”
黑瞎子倒是一點也不見外,直直走了過來,笑吟吟抬手撐在了櫃檯玻璃上,略微傾斜上身:“小宣,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出海去玩嗎?”
張從宣反應平平。
“沒興趣,海里有妖怪嗎?”
聽到這聲反問,黑瞎子噗嗤一下就笑了。
“有啊,”他煞有介事地壓低了些聲音,“聊齋裡的畫皮妖怪,聽過嗎?”
這個比喻實在很貼切,他身後的兩人幾乎同時投來了一眼。
注意到這個微妙的反應,張從宣暗自點了下頭。
看來,呉三省是真的有可能被替換了,而這件事,貌似跟這一位解語花也頗有淵源?
等等。
解語花。
解。
在京城那時候,呉邪被霍家人請去做客。
京城的方鏡平隊長說,跟霍家尤其好的那個解家。
零散的資訊被連線起來,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想起了也是在方隊長那聽到的故事。
解家……十幾年前的時候,當家人突然暴斃,就剩下一個原先跟人家學唱戲當女娃養的幾歲小孩兒撐門面……
想來就是面前這位了。
緩慢眨了下眼,張從宣若有所思地掃過面前三人,微微頷首。
“的確是一樁有意思的案子,不過,還不知道幾位的委託要求是什麼呢?”
“這就猜到了啊,”黑瞎子不正經地舉手抗議,“可我還沒說完呢。”
話雖如此,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意外之色,反倒全是“果然如此”的瞭然,還有點莫名其妙的詭異自豪。
始終站在後面幾步,任由黑瞎子出頭的解雨辰,眼底此刻終於出現了一點湧動的波瀾。
僅憑黑瞎子似是而非的幾句話,就能說出“有意思”,這人要麼是知道太少莽撞意氣的愣頭青,要麼……
要麼,就是真的膽大心細,憑僅有的三言兩語就能推測出隱約的事情輪廓,並且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看黑瞎子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事實應該更接近後一種可能。
“店長是個爽快人,”既然心中有了初步判斷,他也不囉嗦,“上次霍家的事情我也有耳聞,結果很不錯。這一回,還是請你和黑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