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954年夏末的一天,李杖子學來皮杖子兩位老師,說要招收學生上學。當時,我們很多人,包括父母都在前院五爺爺家裡,因為五爺爺皮錦生剛從錦州回來,大家去看他。兩位老師讓家長給孩子報名。五爺爺毫不猶豫的就給小姑報上名。小姑和我同歲,也是9歲,是五爺爺的唯一姑娘。因為,五奶奶有結核病,再沒生育。五爺爺是三太爺的長子,和父親同歲。
看到小姑報上了名,我也迫不及待地要報名。媽媽說:“先不報,沒有錢”。五爺爺立即慷慨說:“不怕,沒錢我給拿上”。當時,媽媽就啞口無言了,無言也就是預設了。爸爸壓根沒表態,當然也等於認可了,於是,老師也記上了我的名字。
當然,不是馬上交學費,入學後才交。但我認定,父親不可能讓五爺爺拿。雖然學費就是兩元錢,不是個小數字,但我相信父親還能拿得起。但五爺爺這句話就是足夠把我成全了。
果然開學沒幾天,學校就張羅要學費,爸爸二話沒說就給我拿上了。然而也有一些同學,老師多次催要就是拿不上,老師也有點急眼了。
那年,我虛歲9歲,可能還沒有資格要求上學,為什麼?因為老伯伯皮永賀比我大3歲還沒上學,四伯伯比我大8歲也沒上學,三伯伯比我大10多歲,也沒說上過學。二伯伯不用說,已經結婚了。再說,四爺爺家的老姑比我大兩歲,小伯伯我們同歲,都沒聽說報名,我有什麼資格報名呢!全仗五爺爺那句話,我順理成章的上學了,至今心存感激之情。
開學那天,四伯伯竟然也去了,我們倆分到一個班。之前,還真沒聽說奶奶也給他報了名。四伯伯17歲,比我高一頭,坐在最後排。17歲上小學一年級,逗樂子吧?
大概不到1年,可能因為四伯伯學習太好,直接跳級到3年級,3年沒念多長時間又跳到五年級。最後,六年級沒畢業就去瀋陽蘇家屯當兵了。1963年之前提升軍官。我考入旅大市衛生學校,在蘇家屯下車去看望他,他幽默地說:“老同學來了!”直到我們都退休了,還開玩笑以老同學相稱。
那時候,一年級的課本非常簡單,就是兩本薄書,一本語文,一本算術,兩本書大約有一指厚。爸爸用4分錢一張的大白紙裁成32開,用牛皮紙搓成的紙捻裝訂了兩個筆記本,再加1根鉛筆,1塊橡皮,就一應俱全了。噢,另外還有個小包稜皮。
關於包稜皮我得囉嗦幾句,那就是一塊不黑不白的方形布。用這塊布把書和筆記本包上,用別針一別,另兩個角繫個扣,可以背在肩上,也可以直接系在腰上。當時,全班沒有一個男同學有書兜。女同學幾乎都是家做布拎兜,多數是用小花布縫製的。直到我念完中學也沒混上一個書包,只是中學的包稜皮比小學的大了一圈。像這種沒有書包的中學生約佔三分之二以上,當時的困難程度可見一般。
五爺爺為啥有錢?因為他經常跑錦州做個小買賣。他有個姐姐嫁到錦州老周家,有便利條件。在朝陽帶雞蛋去錦州賣,又在錦州買回日用品及兒童用品回來賣,手頭就寬裕些。
二元錢的學費就包括書本錢在內了。記得語文第一課是:開學,開學了,學校裡的同學很多。第二課是:北京天安門,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有紅燈。課文都是圖文並茂的。就是這個“學”怎麼也寫不好,咋寫咋是大腦袋。那時候還沒實行簡化的“學”字。
筆記本是自己訂的,是爸爸用大白紙裁的,沒有格,爸爸給打的格,在下面墊著,隱隱約約能看到格。那時候沒人買現成帶格的筆記本,因為貴一倍,需要8分錢,買4分錢的大白紙可以訂兩個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