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緩緩起身,摸索著開了床頭櫃上的檯燈。
昏暗的燈光亮起的那一瞬。
他看清楚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夫妻五年,卻落到拔刀相向。
謝棲遲伸手抓緊刀刃,冰冷的眸光裡若有若無的含著一絲隱約的笑意,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深不可測。
小刀很鋒利。
劃破了謝棲遲的手。
看著鮮血一滴一滴落在米白色的床單上,沈清墨慌張的鬆開手,立刻爬起身來準備去拿醫藥箱。
卻被謝棲遲反手抓住:
“愛這麼容易就消失的嗎?一個人不愛了,保護自己的方式都變得這麼冰冷銳利。”
幾乎是無縫轉接,謝棲遲眼裡的笑意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哀傷。
“你就這麼愛他嗎?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不惜弒夫?”
弒夫兩個字,聽著就讓人心寒。
沈清墨盯著他受傷的手,哽咽著說:
“我去給你拿醫藥箱。”
“不用。”
謝棲遲沙啞著嗓音回答。
隨後他下了床,鬆開沈清墨的手,撿起地上那件白色的襯衫,包裹著這把帶血的小刀,在纏繞了好幾圈後,才扔進垃圾桶裡。
他的手仍在滴血,沈清墨從衣櫃下面那一排拿出一隻醫藥箱來,還沒等開啟,謝棲遲已經一把將她拉起。
“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謝棲遲迫不及待的想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真的不愛了嗎?”
沈清墨抬起頭來,直視著他的雙眼:
“你到底想聽到怎樣的回答?”
謝棲遲怒吼:
“我想要聽你心底的回答。”
“愛!”
一個字。
乾脆利落。
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沈清墨渾身都在發抖。
五年前許芷諼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個戀愛腦的蠢女人時,她就已經認清現實。
有些人天生理智,能夠剋制自己的情感。
但她不能。
一如現在,她不想撒謊。
“我愛你這件事,七年前你就知道了。”
沈清墨細長的睫毛上沾染了淚珠,清透明亮,眼眶裡蓄積的淚水在打著轉,她強忍著,倔強著不讓眼淚掉落。
“謝棲遲,你知道我還愛你又怎樣?是打算好好愛我了嗎?還是隻想從我這兒確定我還愛著你,以此來計算你還能拿捏我多久?”
她不想在謝棲遲面前落淚。
但眼淚搖搖晃晃了好幾下,終究還是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奔湧落下。
她抽泣兩聲,吞嚥著口水。
“你放心,無論我還愛與不愛,等陸晚棠生下孩子,我都會離開。”
沈清墨蹲下身去,把碘酒紗布和棉籤都一一拿出來。
但當她伸手想要幫他處理傷口時,謝棲遲卻退後了半步。
“那把小刀,是為了防我放的嗎?”
沈清墨抬眸。
一句不是哽在喉間。
他剛剛退半步的動作,已經證明他在心裡有了自己的判斷。
所以她稍稍遲疑了。
也就在這時,謝棲遲蹲下身去:
“你以前枕邊沒放過這種東西,告訴我,這把小刀是什麼時候放的?傅雲深回來之前?還是他回來之後?”
都不是。
沈清墨卻懶得解釋了。
“我說過了,為你留了七年的清白,你不肯要,自然有人會視若珍寶。”
沈清墨低著頭,用棉籤沾了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