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柔荑揉了揉太陽穴,等氣消了,車也到了阿婆住的地方。
車子停穩後,南惜若開啟車門,邁著小步子沒有多做停留急速朝院中走去。
身上的裙子還在滴水,溼漉漉的髮絲垂落在肩,還有幾縷遮住了耳朵和額頭,看著凌亂狼狽,那雙明亮的眼睛和柔和的面容依舊冷靜自持,撐起了她狼狽的外表。
臉上雖神色自如,腳下匆匆的步伐暴露她的情緒。
孫宇去停車,阿睿邁開步伐趕緊追了上去。
南惜若走到院中。
頭髮花白的阿婆,已經坐在鳳凰樹下那張石桌旁,桌子上還有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像是在等什麼人。
聽到聲響,阿婆抬頭,身體素質急速下降,視力有些模糊,兩步之外的人已經看不清模樣了。
只有耳朵能勉強好使,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但能從急促有節奏的腳步聲,辨別出是自己等的人來了。
來的步子亂上了,鞋底的水漬的與地面接觸時,會發出沉悶的聲音。
腳步聲走到桌子旁停下,微風帶著對方身上的水汽吹在她臉上,看來是剛從水裡出來不久,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換,對方顯然十分著急。
南惜若站在石桌前,不發一言,靜靜看著阿婆。
阿婆比以前瘦了,臉上沒有多少肉綴著了,皺巴巴的皮囊堪堪能把骨頭包住。
眼睛不似以前那般清明,那雙教她習劍的手,也不似以前那般有力量了。
手腕關節處的骨頭凸起,薄薄的肉皮已經包裹不住了。
這裡不過幾日的時間,阿婆為何會突然消瘦許多?
眼前的人遲遲不說話,阿婆語氣平靜的問:“娃娃,你來了?”
“坐吧。”
突然阿婆愣在了原地,一個溫暖的臂膀抱住她枯瘦的身體。
女孩的情緒在見到阿婆時,如開了大壩的開閘,一發不可收拾。
她就是一個傻瓜,竟然沒認出晚笙就是阿婆。
南惜若進來看到阿婆的模樣後就想到了,她中毒時遇到的晚笙就是阿婆。
不然,阿婆的身體不可能變成這樣。
巫族人雖有逆天的能力,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
女孩哽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阿婆,晚笙就是你,是不是?”
“上次,我中毒時,救我的人就是阿婆你對嗎?”
阿婆聽後愣怔了一瞬,那雙渾濁的雙眼蓄滿了淚水,嘴唇微微顫抖,最後只說出一句,“還是瞞不過你。”
阿婆心裡嘆息,這孩子,平時看著話不多,其實心裡想的比什麼都清明。
她還以為能隱瞞一陣子,現在已經瞞不過了。
她在客棧的時候,見女孩沒認出她,還悄悄竊喜了一陣子。
沒想到回來就露餡了。
南惜若抱著阿婆的手在發抖,她欠了好多人,阿婆,裴沙……
太多了,已經數不清楚了。
這麼多的人情好像還不清了。
南惜若聲音微微顫抖,道:“阿婆,你為何要這麼做啊!”
“你折損自己的壽命,為我做這麼多事,我該如何還清。”
一滴滴眼淚滴落在阿婆的肩膀上。
阿婆輕輕推開南惜若,輕輕抬頭擦拭女孩的眼淚。
寵溺道:“孩子,這事跟你沒有關係。”
“別哭了好嗎?”
“剛回來就哭。”
“嬌氣。”
阿婆寵溺的颳了刮女孩鼻尖,望著頭頂的鳳凰樹重重嘆息一聲,她的任務也快完成了。
阿婆眼中多了幾分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