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場波浪滔天的洪水,還是靠在樹上疲倦的二人,他們已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
十多天來,康米爾就這樣在盈日的幫助下一次次試圖重現自己那次記憶,但隨著時間推移,所有細節都被遺忘的就像模糊的影子,一切努力都收效甚微。就像他自己說的,找回具體場景已經是奢望,現在只求能想起那段回憶的源頭。
一開始盈日還很難接受在這樣的環境中長時間停留,但在不停經歷同樣的過程後,她居然也開始習慣渾身溼乎乎爬樹,並吹著寒風和康米爾開玩笑。
每次靠在他懷中時,那股莫名暖流也總會如常從心底湧出,盈日甚至想過,如果康米爾永遠想不起來他的重要回憶,哪怕一直這樣下去也未嘗不可…
直到這天,他本人似乎開始覺得睏倦了。
“算了吧,我已經準備放棄了”
二人像往常一樣坐在樹杈上看著朝陽,氣氛原本溫馨,康米爾卻冷不丁來了這樣一句。
“這樣也不必再麻煩你了,畢竟到現在沒有任何起色,本身也只是沒意義的事。”
盈日靠在他懷裡沒吱聲,或許也想要說些什麼勸慰的話,但最終仍保持著沉默並點了點頭。姑娘深知,放棄對於康米爾來說絕不是解脫的辦法,只不過他難以再堅持下去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裡,康米爾重新投入到繁忙的艙外工作中,就像當初她也這樣做過,以為這樣能沖淡那種精神上的空虛和不適。說來奇怪,讓人感到不習慣的並非停止找尋記憶,而是失去了那個喋喋不休的聲音。
一段時間裡,她似乎憑空失蹤一樣,無論是擬態社群還是艙外的工作,即便是在她平常最愛逛的‘記憶集市’上,也沒怎麼見到盈日的身影。他本以為那姑娘至少會偶爾找自己聊聊,無論什麼話題都行。當然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她仍是那個看上去沒心沒肺的樂天派,自己既然說了放棄,她也就真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不過康米爾嘴上說放棄,偶爾也還是會在獨處時回到那個虛擬場景,獨自爬上一截樹枝,獨自觀賞一輪冉冉升起的朝陽。他確實沒打算繼續重構記憶了,這一切只是出於上個月來養成的習慣,不同的是,這地方慢慢變得與最初構想時大相徑庭。
溫暖的陽光慢慢讓樹幹上洪水乾涸,逐漸結上一層厚泥漿,他不知不覺中在樹幹上睡著,這種愜意是當初作為首席執事時絕對體會不到的。可惜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會做夢,因為擬態者本身並沒有真正的睡眠,甚至包括睏意都只是為了模仿人類而設定的具體感覺。
到如今他才真正感覺到,睏意實在是讓人舒服,那種難以集中精力,只能放空一切的感覺,就像冥想初學者窺得門徑前不停犯迷糊,又像是一種微醺。
下個瞬間,一陣突如其來的震顫驚醒了康米爾,有人在下面踢打著樹幹。他忍不住探出頭去,等看清樹下的身影后,臉上不由自主掛上微笑。
姑娘衝他招了招手,眼神裡似乎帶著些許秘密。
“喂,你不是已經放棄了嗎?怎麼還在上面睡著了?”說著,盈日在後臺微調了自身重力模擬,一躍坐上樹枝:“有的人啊,嘴上一套心裡一套,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我閒著無聊而已,最近反正沒什麼事做,就當找個理由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不好麼。”康米爾苦笑兩聲,對她挑了挑眉毛:“倒是你,最近怎麼一直不見人?”
“嘿嘿,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姑娘吐著舌頭準備從後臺展示出什麼,但手伸到一半卻忽然停住,似乎想賣個關子:“這個秘密等會兒自然會告訴你,但我想先問你件事,必須如實回答。”
“好哇,學會弔人胃口了,不會又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吧?”
“反正是關於你這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