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甚至不會留給人類絲毫反撲的機會。
為此,貝克斯不得不暫時封存了初代方舟的全部資料,也隨之停止了關於此技術的任何開發。那曾是他最為迷茫的一段時間,也是對人類現狀慢慢喪失希望的開端。超荷工程已經讓環境破壞的嚴重程度肉眼可見,人類卻一再向虛擬世界沉溺,這讓他一度對世界產生絕望。
直到六十年代末,張南門釋出了聚變衝壓引擎的開發計劃,並向全球募資,貝克斯也終於對自己的理想重新燃起希望。
如果地球不再適合社會朝著積極方向進步,如果人們無法容忍一個‘全能上帝’出現,那就叫上志同道合的夥伴們,去開拓一片無人干涉的新家園!
即便這個超級智慧真的失控,那它在火星這樣薄弱的工業環境下,想要對地球造成威脅至少也需要上千年時間,最慘痛的結局也就是一大群開拓者在火星為理想殉葬。
也就是自那時起,貝克斯開始不顧一切去實現這個目標。但他的狂熱也讓自己變成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極端主義者,因為接下來這二十年多光陰中,他在地球上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從非法基因實驗到窺探使用者隱私,再到後來的人質劫持,他甚至為了給殖民計劃兜底,專門培養了一批像魏俊這樣人格分裂的‘工具人’,這每一樁都足以讓他被槍斃百次。
所以如今回想起來,無論火星基地建設得多壯觀,哪怕當年是懷著崇高的理想主義激情去做這件事,它卻依然是建立在無數痛苦鮮血之上,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貝克斯深知自己罪惡滔天,也不打算在火星的歷史中洗白自己,他只是暫時封存了相關記憶並設為機密。這麼做其實是不願意讓火星的後代們承受這種罪惡的起源。如果如今火星上這一切都有原罪,那罪孽也僅在他一人,不需要其他的方式替自己救贖。
在聽完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後,盈日從最開始的驚恐變成失落,此刻似乎情緒也變得無精打采起來。姑娘從未想過,火星基地的背後居然承載著如此多難以讓人接受的歷史。如果方舟建成的代價是那麼多犧牲者,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抱歉,好像一下子說得有點多,你可能短時間裡消化不了這麼多資訊。”
“只是有些錯愕吧,因為我從誕生以來,就只知道方舟傳達給火星的所有人這樣一個概念:我們在為人類社會開拓新的可能性,我們是完美理想主義展望的先行者…但現在我忍不住開始懷疑,大家的存在和努力,是否僅僅在於創造一些欺瞞自己的幻想…”
貝克斯緩緩睜開眼睛,似乎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你現在這種想法,我曾經也有過,但那是早在來到火星之前。”老人嘆了口氣,慢慢看向自己的雙手:“我是註定要前往地獄的人,而以地球那樣的發展方式,未來還會有很多無辜鮮血會以更愚蠢的方式產生。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讓人類站上一個全新高度,所以現在哪怕洗不清罪惡,依然不會對現狀有任何後悔可言。”
“所以您覺得,以自己的軀體站在地獄最底下,就能託舉人們達到天堂嗎?”
姑娘這話倒是把老人聽得一愣,貝克斯搖了搖頭,緩緩答道:“但那個巨人不是我,而是方舟。而且從目前來看,我只能保證人們下地獄後不會比我墜落得更低一點。”
“那您是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這一點的?或者說為什麼能在地獄裡看見希望?”
“問得好,我正要告訴你的就是這個。”貝克斯咧嘴笑了笑,轉而問道:“那你猜猜,為什麼方舟明明沒有儲存‘盈日’的記憶資料,我卻偏偏連續兩次把你克隆出來?”
“難不成,是因為現在我…哦不,是在一開始的那位‘盈日’身上看見了希望?”
“可以這麼說,卻也不完全對。”貝克斯攤開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