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跟在身邊緊緊扯著孃的褲口袋邊,跟娘踩著月光向村裡走去。
到了家門口,魏小佑娘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推開了大門,魏小佑看到的場景,一直以來就像刻在腦海裡的壁畫一樣,永遠都抹不去,擦不掉,忘不了——
大門裡,門洞下,大弟弟摟著小黑躺在席子上睡著了都。
魏小佑娘趕緊蹲下來,叫著大弟弟:
"小華來,醒醒,小來(魯西南一帶對男孩的一種叫法,叫女孩是妮來),醒醒,咱回屋。"
大弟弟揉著懵懂的眼,看看娘懷裡的弟弟,又轉頭看看魏小佑,然後站起來,跟著娘和哥向院子裡面走。
摸黑回到屋裡,魏小佑娘將二弟弟放在床上,點上煤油燈,對魏小佑和大弟弟說(fo):
"小華來,你在床上坐好了,看著弟弟。小佑來,你從櫥子裡拿出月餅來,去家西(魯西南一帶方言村西頭的意思。)給恁爺爺奶奶送過去,娘去燒湯。"
魏小佑按娘說的,從櫥子裡拿出一包加了紅色紙上有月餅字樣的月餅,走出家門。
魏小佑家在村子的東北角。
魏小佑的爺爺奶奶家在村子的西南角。
村子中間的大路上,魏小佑拽著腳下的影子,向爺爺奶奶家走去。
到了爺爺奶奶家,推開大門進去,魏小佑看到爺爺奶奶正在院子裡坐著,和隔壁尹紀亮的奶奶在說話。
看到魏小佑走進來,爺爺問:
"小佑來,喝湯(魯西南一帶方言稱吃晚飯為喝湯)了唄?吃月餅了唄?"
魏小佑悶聲回了一句:"喝湯啦,也吃月餅啦,爺爺奶奶,這是俺娘讓俺給恁們送的月餅!"說著的功夫,魏小佑就將月餅放在桌子上,轉身跑出了爺爺奶奶家。
魏小佑只是聽見爺爺奶奶各喊了一嗓子,至於喊的什麼,魏小佑沒有聽清楚。
回到家裡,魏小佑看到娘還在廚屋裡咣噹咣噹拉著風箱燒湯,跑到堂屋裡,看到大弟弟挨著小弟弟又睡著了。
這一年,魏小佑6週歲,大弟弟3週歲,小弟弟剛剛出生。
這一年,魏小佑是在中秋節過了一個多月後,聽娘說大大不能回來過節啦,才把已經長了毛的月餅,在鍋裡餾了餾後,切開和大弟弟分著吃的。
月餅是帶青紅絲的那種,裡面還有冰糖,可甜,可甜的那種!
許多,許多年過後,魏小佑還會在夢裡能夢到,大弟弟咬著手指頭站在櫥子前,隔著玻璃,望著包裝紙已經被滲透油的月餅問:
"哥來,咱大大啥時候才能回來呀?娘說(fo)等大大回來了,咱就可以吃月餅啦!"
夢裡醒來後,魏小佑總是久久不能平復,久久不能再次入睡……
:()片段人生和輝煌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