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炎就變成了盤腿坐,讓巫折柳躺在他的腿上。
道觀的屋簷下會有落花和樹葉撒進來,巫折柳用爪子在花瓣和落葉上跳來跳去,看著院子裡鍾邊的香燭。
等巫折柳長出第三條尾巴的時候,換來了皇甫炎的不辭而別。
山下的小山村重新搬來了一些中原人,他們是從南蠻逃難回來的。
皇甫炎偶爾下山買些生活用品,從村民口中得知,謩朝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南蠻已經佔領了滄海縣的黎山,而墨山所在的梨城,就在滄海縣。
村民們知道這裡不便久留,想等養好傷後,再往北方去一點。
皇甫炎那天沒有回道觀,獨自一人走了許久,來到黎山對面的一座城樓。
城裡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外面隔了一條小河,再往前就是風雨飄搖的黎山。
他沉默著在殘垣裡枯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才起身回到道觀。
巫折柳找了他一天,差點以為他被那些鐵人捉了去,看見皇甫炎回來,才鬆了口氣。
但皇甫炎好像有心事,沒有回答巫折柳關心的話,只說他昨天在山村外多走了一會兒,迷路了。
皇甫炎把自己關進房間裡,拿出許久不曾看一眼的掛墜。
上面刻著他的名字,是他出生的時候,厲帝親手所贈,這是每個謩朝皇子公主出生時,都會有的見面禮。
而這掛墜像是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將他牢牢地和謩朝綁在一起。
皇甫炎逃離了京城將近二十年,但這條線卻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狼煙起時,他只能選擇回去。
他顫抖把掛墜塞進衣袖裡,起身開始收拾行李。
等皇甫炎從房間裡出來時,卻看見一隻蜷縮在門口的白貓。
巫折柳被灌了一晚上的冷風,但依然倔強地不肯離開。
皇甫炎趕緊把他抱上床,見巫折柳醒來變回人形,嘆了口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巫折柳搖搖頭:“你是不是要走了?”
皇甫炎幫他把被角塞好:“……是。”
“不走好不好?”
皇甫炎沒有回答,捋了捋巫折柳額上的碎髮。
巫折柳低下頭,貓耳朵耷拉在腦袋上:“那我跟你一起走。”
皇甫炎笑了笑:“等你長出八條尾巴再說。”
巫折柳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充其量就是個十歲的孩子,他離八尾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
遠到那個時候,皇甫炎或許都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