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意思的是,他神情既非有所預料的淡定,也非出乎意料的茫然,竟看著有些古怪,於是上首的九五之尊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左側的珍寶,雙手在桌案下頭一觸即分,轉瞬間已明白彼此心思。
薛秋鴻在吉時讓專人宣讀了最新的戰報和蘆地的降書,那蘆地的皇室此刻就由將領親自押送著上殿。
薛秋鴻就在此處宣佈了改國為朝,而最重要的祭拜,他早已在合適的時機,領著尹國所有皇室子弟,祭拜過祖先也祭拜過天地了,往後就該稱他為尹帝而不是尹王了。
他倒不介意施恩與否,只是狀似隨意地讓這些亡國奴們不必跪伏,薛屏岫精神力高眼睛尖,瞥見了對面有好幾個人唇角微動,不敢出聲卻在嘀咕“虛偽”“折辱”這類字眼。隨後薛秋鴻又冊封了一個小小的爵位,臨時在大殿末尾加了張桌案,就讓他們坐下了。
此時就有好幾個北陳西榮的不知道哪位公主失了態,這些走到末路的皇室們看到這番場景,無不哀慼,坐立不安,全無昨日沉浸歌舞的那份迷醉。
其中最顯著的是西榮的三公主,她看到蘆地的皇親貴族們就這樣穿著不合時宜的衣服,甚至衣衫上還有星星點點飛濺的乾涸血跡,就這樣狼狽地坐在那裡任人觀賞,嚇得直接打翻了杯子。
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更是連頭都不敢抬,面色驚恐,看上去並不比那些囚犯一樣被押上來當“景觀”的蘆地末代皇室體面。
大臣們尚且還端著儀態,雖說也不是給這位公主留體面,但薛屏岫卻是極促狹。
他一身青衣禮服,本就典雅,又笑著舉起酒杯對她遙遙敬酒,轉頭對柳輕顏笑得天真可愛,話語輕柔如此時殿外楊柳春風:“嫂嫂,前些日子我讀古籍,裡頭說鵠見了飼養的鵝會久久不願離去,聲音悽切。我當時疑惑為何如此,今日見西榮娜公主如此,才想明白,原來是心性純善,見他人如見己啊!”
聲音清越,勝過樂師無數樂曲,搭配著那邊酒杯清響,那位公主登時臉色發白。而她身旁的兄長和使臣,聽著聲音見著薛屏岫衣襬翩然,神色可愛,竟完全沒注意到底說了什麼,仍低著頭卻忍不住看上頭風華絕代。
頓時就有大臣笑著接過話頭,又贊薛秋鴻英明神武,舉世無雙。而後稱頌聲不絕於耳,薛屏岫對著哥哥眨了眨眼,又喝他那酒壺裝的果子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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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梁國那邊派人送來了書信,薛秋鴻讀信時,不動聲色,讀完後徑直將信紙遞給幼弟獨子觀摩,對梁國使臣舉起酒杯:“朕倒不知,原來梁國今日同喜。”
原本舞得絢爛的舞姬瞬時停下,樂師舞姬跪伏在地,席上一時安靜,不知發生何事,竟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