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說,先成家再立業,原是都有來頭的。
真有一道門檻,你越過去之後,就覺得這世界,什麼事都不重要了,只有這一件事,頂頂重要。
宋念念被折騰得累了,心裡也沒那麼多事。
一夜到天亮。
她醒來,桌上已經放著熱騰騰的包子和小菜。
這包子好像是他們隔壁,那家大嬸,她每天早上都會做好出攤的。
今天味兒不同,大嬸在包子裡包了很多肉餡,還有蔥,吃起來一口下去,那濃郁的汁液充斥口中,好像滿溢的要湧出來了。
在這世界,沒什麼科技和狠活。
所以,連大蔥吃起來都是格外香。
只是這包子可不便宜,一隻包子一枚銅板,像她昨天給人洗了那麼多衣服,今天曬乾了還要逐個給人家送回去。
也不過賺幾個包子錢……裴噙玉一頓早餐就霍霍完了。
“相公,明日早上,我一定起來做飯。”宋念念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吃著醬菜,心裡算了一筆賬。
“咱們開葷開兩頓就算了,哪能天天吃這個?”
裴噙玉,“是不想吃,還是怕錢不夠吃。”
宋念念,“……都有。”
就算是鎮子上最富裕的,天天吃肉包子,也膩。
有錢,才得吃的精細,會養生叻。
“那漿洗的,你要是不願,就辭去了吧。我月俸微薄,但……很快我們就會有錢的。”裴噙玉溫聲道。
他望著自家小娘子。
從臉龐和姿色上,最近才好好看她。
以前覺得她有些黯淡,就像是藏在月夜烏雲後的星星,模模糊糊,讓人留不下印象。
如今,那雙杏眼好像被什麼東西擦洗過,明亮得讓人望進去,就移不開。
裴噙玉看著她,好像看到的就是勃勃生機。
他根本忘了以前是什麼原因,他總對宋念念總有幾分避不及,而她避著他,他也就冷漠待之。
以後,不說之前,只說以後……他和她都會好好的,她想要的,都會有。
裴噙玉以前最不恥做低頭、逢迎的事。
但今日,不,是經過昨日和前日,從小院裡出來的裴噙玉、裴秀才,和以前總不同了。
按理說,他應該出門向鄭夫子的家裡去。
想好那些道歉的詞,只要裝自己是聾子,忍著屈辱,就能說出那些……再忍受鄭夫子的刁鑽刻薄奚落……
換個一切皆大歡喜,回到原路結果。
但是今天清早,裴噙玉陪著宋念念吃好早飯,他出門,買了些筆墨。
出門直奔縣衙。
天矇矇亮,縣令大人剛在縣衙裡巡視,裴噙玉也是早知曉這一切,這時才正正把縣令在衙門口攔上。
“鄭大人。”裴噙玉躬了身。
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
這鄭縣令,正是和鄭夫子沾著拐彎抹角的親緣,也是鄭夫子背後靠山。
裴噙玉今天要做的,卻是挖牆角之事。
“昨日是學生魯莽,今日本該向鄭夫子道歉,卻一時激狂,忍不住肺腑之言,想向縣令吐露一二……”
裴噙玉態度很謙虛,出口的話,卻鋒芒畢露。
他們清水鎮,雖是窮鄉僻壤,但百年前,也出過首輔、尚書,所以治學之風非常興盛。
而鄭夫子,年齡大了,剛愎自用,老頑固了。
裴噙玉和他意見相左,去府學裡借讀,和那邊人不謀而合,反而清水鎮裡,所有人都在逢迎著鄭夫子,枉費他滿腹思緒,卻有不得志的躊躇。
“既鄭夫子不願,學生願大膽,以一己之力,接手天字班和黃字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