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舞步，倘若是不懂舞蹈的人，恐怕都看不出來柳迎彤這個小小的失誤。
但是柳迎彤知道，養母一定是看到了這個失誤。因為她感受到了養母的目光，正憤怒地盯在她的身上。
後面的表演都沒有再出差錯，柳迎彤和別的演員一起在觀眾的鼓掌聲中退場了。
柳蓉滿面怒容地站在後臺等著柳迎彤，看到柳迎彤的時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得讓柳迎彤有些不寒而慄。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到了柳蓉的辦公室裡。柳蓉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兩口，然後重重地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發出很響亮的哐啷一聲。
“媽……”
“你還有臉叫我媽？”柳蓉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起來，對著柳迎彤劈頭蓋臉地一頓數落，“我平時怎麼教的你？我之前和你說過多少次，這次表演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的！你居然當著臺下那麼多人的面犯這種低階錯誤！我的臉都給你丟乾淨了！”
柳迎彤知道養母現在很生氣，她也知道畢竟自己不是柳蓉的親生女兒……恐懼還是湧上了柳迎彤的心頭，萬一自己再次被拋棄怎麼辦？
“我錯了，我不應該分心……”柳迎彤囁嚅著說，“我以後一定更刻苦的訓練，一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對不起……”
柳蓉還是有些餘怒未消。她站起來從抽屜裡找出來了一根光滑的藤條——這是她用來教訓一些貪嘴或者不聽話的學員用的。柳蓉從來沒用它打過柳迎彤，一是因為柳迎彤年紀小，二是因為柳迎彤平時又聽話又乖巧，讓柳蓉發這麼大的火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柳迎彤也一聲不吭地低下了頭。要說捱打，她之前在何紅萍手底下挨的打可不算少。柳迎彤並不害怕捱打。她只是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養母不要再生氣了……
柳蓉舉著藤條的手頓了頓。打臉的話肯定是不行的，當初她選擇柳迎彤就是因為柳迎彤的長相最漂亮標緻，不然她也不會選何紅萍那三個孩子裡最大的一個了。打後背和腿也不行，會耽誤柳迎彤明天的練習……
“把手伸出來。”柳蓉冷冰冰地說。
柳迎彤乖乖地把手伸了出來。柳蓉用藤條重重地在她的手上抽了兩下。柳迎彤的掌心立馬紅腫了一道，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但是柳迎彤顧不上疼，她依舊乖乖地舉著手——不知道養母消氣了沒？要是打她能讓養母消氣的話，那再多打幾下也無所謂的。
“覺得委屈嗎？”柳蓉擰著眉頭問，“怪不怪我？”
“不委屈，不怪。”柳迎彤使勁搖了搖頭，“我跳錯了舞步，我該打。”
看著柳迎彤唯唯諾諾的樣子，柳蓉的氣這才消了一點。她把手裡的藤條收了起來：“你去舞室把這段舞再練十遍，直到熟了為止。”
柳迎彤乖乖地點了點頭，轉身往舞室走去了。
直到站到大落地鏡前面，柳迎彤一直積攢在眼睛裡的淚水這才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淚珠落到地板上，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可是，引娣怎麼會在縣城呢？她怎麼會在那個戲班子裡？難道是何紅萍把引娣也送人了？那招娣呢？招娣難道是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待在鄉下？還是說，招娣也不知道被送到哪裡去了？
除了疑惑和悲傷，柳迎彤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無奈。她比誰都更渴望柳蓉嘴裡的一句誇獎，哪怕是一句“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之類的話也好。
可是從柳迎彤被柳蓉收養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從養母那裡得到過一句誇獎。
柳迎彤跌坐在鏡子前，看著裡面倒映出來的、自己那張還畫著厚重妝容的臉，再次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妹妹。
如果招娣和引娣在，她們兩個人一定會一起跑過來抱住她的脖子，然後小心地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