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裡,推開木窗,一盞油燈在春夜的微風細雨中搖擺,攤開油浸過木簡,取出油墨和毛筆,寒葉坐在木桌前靜靜的思考,日記是這位美麗恬靜的巫者每日必做的功課。
雪白的衣,豔紅的唇,烏黑的青絲,在飄搖的燈火中,如畫般美麗。
片刻,青蔥般的玉指,拿起草原青狼毫做的毛筆,輕沾黑亮的油墨,寫下她今日所思所感。
“人類是極其矛盾的,即仁慈,又嗜血!野火大人,就是這種矛盾體,平時極其尊重生命,他甚至會走入人群,連俘虜都盡全力救治;但今日,在戰場之上,他並沒有阻止雙方千人之間的殘酷廝殺。雙方約定,鐵臂軍團和朱雀軍團今日各出五百人,地階和天階不能參戰。若鐵臂贏,縱隊退出極北城,雙方休戰五年。若朱雀贏,鐵臂退出石頭城,雙方同樣休戰五年。結果出人意料的慘烈,雙方都沒有任何戰士退場,大體上朱雀略佔優勢,在雙方傷亡都超過一半的時候,野武士叫停了!最後,經過商議,雙方劃定邊界,以現在的疆域為限,休戰五年!我們巫者和醫武士盡了全力,也只是就回來不到一百人,有一百六十名朱雀武士永遠的離開了。不知為何?開始時,無人哭泣,野火大人和清玄大人帶著人,將這些勇敢的武士埋葬在戰場之上,葉清玄立下了一塊巨石,將一百六十個名字刻在這塊巨石上,她撫摸著石碑說,回家了!那一刻,我哭了,很多人都哭了。葉清玄卻笑了,她說人總有一死,四千年了,朱雀軍團最大的心願就是埋骨家鄉,無數先人連這個都做不到,他們被埋在極北的荒原裡,現在他們做到了,這是驕傲!在離開前,活著的朱雀武士們,擂動戰鼓,吹響低沉的牛角號,手挽手唱起了古老的歌謠:
烽火狼煙兮起北地,千載熱血兮戰雪林。
傷痛飢寒兮家何在,蠻荒千載兮霜與寒。
忠誠不改兮三縱志,生死不忘兮朱雀情。
茫茫無依兮老兵在,盡蕩鬼寇兮回故里。
也不知為何,我便只聽一遍,就能記下這歌謠。彷彿能看見離亂老兵們,數千年間的勇敢,孤獨和悲涼。
回程的路上,野火說,最終這個世界會迎來和平,沒有離亂,沒有奴隸,哪一天我看得到嗎?”
寫到此處,落下日期,寒葉停了筆。
窗外的雨,依然;
風卻,停了。
燭光不再搖曳,如同她的心,她抽過圖紙,那裡是破陣駑和機械狗能量核心系統的整合圖紙。她能做的不多,或許這就是她應該做的。她已經看過這世間太多的苦,奴隸主階層到底是什麼樣子,做為曾經高高在上的奴隸主女兒,她最為了解。也因為從雲端跌落地域,做過一段時間奴隸,她知道要救這個世界,或許只有從殺開始。
這一次,她堅定了心智,決心全力以赴。這混亂的世界,不相信紙筆,也不相信善良。天地都不仁慈,創造出屍鬼和災獸,那麼人類又何必仁慈!要終結這亂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以殺止殺,以殺止亂!
她不懂軍事,也不懂政治,更不懂醫術,但她懂圖紙。若野火以縱隊為刀,葉清玄以朱雀為刀,那麼她便以圖紙為刀,管他風霜雨雪,屍鬼災獸,一刀斬了便是!
人的念頭一旦通達,思路就通透了。就在美女巫者伏案提筆之時,黑暗能量的波動從她的房間溢位,開始影響天地。所有武士都有了感應,唯獨沉浸於做圖的寒葉不知不覺。
這一夜,美麗的巫者寒葉,破中階境,入高階。
葉清玄站在春夜的小雨中,天階的威嚴讓細雨都無法進入周身一尺之內。數千年以來,她做為朱雀的守衛女神,看著這些孩子長大,看著這些孩子老去,也看著這些孩子戰死在荒原的雪林間。太多的悲歡,太多的離合,笑過無數次,也哭過無數次。戰士百戰死,能回到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