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恪守規則的性子,即便對日本人有諸多怨懟,恐怕也不會再出手幫他。
可如若隻身一人,那隻能秘密進行的巨大工作量必定會耗費不少時間精力。在跟日本人賽跑的現下,晁荃如突然覺得分身乏術。是不是該招募個助手了呢?他摩挲著下巴思索著。
他抬眼看見了剛剛放下筆的張八兩。真是可惜,這人有個夜裡不出門的規矩,不然夜探警署他倒不失為一個搭檔的好人選。晁荃如忽然想到,對啊,現在正推行什麼勞什子的夏令時,下午四時各政要機關的人便下班了,盛夏日落又晚,這中間的時間差豈不剛剛好?
張八兩見晁荃如嘴角掛著一抹詭異壞笑地看著他,不禁心中一緊,問:“你幹嘛?”
誰料對方竟膽大包天地問他:“抱艾兄可願與我密探警署?”
“什麼?”他以為自己幻聽了,可對方表情卻正是謀劃著什麼壞點子的模樣,慌得他連忙環顧四周,道,“小聲著點兒,瘋了吧你?說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呢?”
晁荃如也不說服他,只是認真看了他片刻,吐出一句:“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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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還有爺爺我不敢的事兒?”張八兩先是順嘴反駁,而後垂下視線,眼珠如鐘擺一般左右晃動,好似自己跟自己生死較量了一番,才抬起頭來,悄聲問道,“你是要瞞著日本人查案宗?”
晁荃如努著嘴點了下頭,視線很是玩味。
張八兩隨即比了個圓圈手勢。“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下,晁荃如才露出大大的笑容,宣佈張八兩已經登上了賊船。“任你開價。”
兩人又說了會兒案子,張八兩仍舊侷促地看看他,看看時鐘,看看咖啡杯,視線漂移不定,似乎還沒從晁荃如邀他一同闖禍的衝擊中出來。
他們正聊著,西餐廳的侍應生走過來,朝晁荃如半鞠躬的姿勢靠近點,說:“打擾了,晁先生,吧檯有您的電話找。”
晁荃如隨即從座椅上站起來,跟張八兩打了個招呼便隨著侍應生的引領,去接電話了。
電話每五分鐘計價一次,一次費用便能買十斤大米。晁荃如卻慣是用得多,打得稀鬆平常,談笑風生。
張八兩看他走回來時的步子都踏著笑意,果然還未入座,他就對張八兩戲謔道:“耿叔打電話說找來的工匠死活不敢修你的房子。”末了爽朗地笑起來,就好像他親眼所見那些工匠慌張失措的模樣。
“你得空去把裡頭的‘傢伙式’搬到小洋樓去罷,我讓他們加錢修。”他笑意濃濃地說。
“搬進你家?”張八兩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奇事。
“是啊,”晁荃如疑惑道,“你若還有別處可放,也可以?”
“你不……避諱嗎?”
晁荃如這才明白張八兩的顧慮是何意,他旋即笑著搖頭,念這個平日吊兒郎當的人也有謹小慎微的時候。
“昨日你進密室前可看見我書房中的那副骨架了?”見張八兩遲疑地點點頭,他才又說,“那是我從德國親自揹回來,一塊一塊組裝的,你覺得我有什麼可避諱?”
“如此甚好,那,”張八兩忽然站起身來,好似怕晁荃如下一秒變卦,迫不及待地決定,“那我這就回去一趟。”
“你與那個叫鈴語的小姐不是約在正午?這就快到了,我在這裡也不合適。”他邊說邊收拾,動作麻利得很。
有這麼著急?晁荃如詫異地看向他,等回過神來對方已經要走了。“等等我幫你招輛馬車……”
“我自己可以,我們小洋樓見。”話音落地,張八兩已經跑出門了,神神叨叨,鬼催著似的。
透過窗戶看張八兩逃也似的背影離遠,晁荃如歪頭看了眼西餐廳牆上的鐘表——指標指在十一點五十五分。從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