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裡一直放心不下江雲禮,陸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測試結束之後的掃尾工作,但當他真正走出中芯大樓的時候,也已經將近傍晚時分了。
儘管可憐的孩子已經在高度緊繃的狀態下忙了一整天,但一下班還是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在這種時候,他要是沒法親自確定江雲禮的情況,怕是也沒辦法好好睡覺了。
醫院大廳的燈光在他疾行的身影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如同他此刻複雜的心境,明暗交錯,難以捉摸。
隨著電梯門緩緩開啟,他幾乎是下意識便衝了進去,按下了前往最頂層的按鈕,眼底滿是急切與焦慮。
青年穿過一條靜謐的走廊,在那走廊的盡頭,一扇半掩的房門從門縫之中透出一抹柔和的光線,那是獨屬於江雲禮的一隅安寧。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輕輕推開門,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響,生怕驚擾到那份脆弱的寧靜。
就在病房門開啟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兒撲面而來,伴隨著病房內微弱的燈光,江雲禮那消瘦的身形便映入眼簾。
男人就這樣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看不到一點兒血色。窗外透進來的最後一抹陽光恰好灑在他那蒼白的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這般破碎的畫面格外引人憐惜。
見此場景,青年的心猛地一緊,強烈的心疼瞬時如潮水般向他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不是說已經醒了嗎?”
“是,剛才是醒了一會兒,他猜到你要來,就一直撐著精神想等你,不過還是沒能撐住,才睡過去沒多久”
劉碩在一旁輕聲解釋,言語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憐憫。
陸勉幾不可見地點點頭,目光未曾離開過那人片刻
“我知道了,這兒有我,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也好,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還有,江總怕疼,也怕苦,這些事平時他自然不會說出口,但是人在病中難免會有不清醒的時候,尤其是晚上,你多擔待些。”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劉碩離開後,病房內只剩下陸勉與江雲禮兩人,一時之間,這房間裡寂靜得就只能聽見那人時輕時重的呼吸聲和心電監護穩定工作的聲音。
青年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那人冰涼的手背,一股寒意即刻順著指尖逐漸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讓他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顫。
陸勉連忙將自己溫熱的掌心覆蓋到那人冰涼的手背上,希望能將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一定要自己一個人承受這些?為什麼就是不願相信我能替你遮風擋雨呢?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孩子,你肯定不知道吧,其實啊,現在的我比你還大許多呢……”
青年伸手輕輕撫過那人緊皺的眉頭,試圖為他撫平眉間那抹未曾言明的愁緒,就在這時,男人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察覺到什麼,忽然睜開了雙眼。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在見到陸勉的那一刻,似乎亮起了一抹微光
“你來了……”
“是,我來了,我是來告訴您,第三輪測試很成功,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林總他們給我放了好長的假,這段時間,我就天天陪著您,哪兒都不去”
聞言,男人的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意
“我就知道,我的小勉不會讓我失望,我,很喜歡你給的這個驚喜”
“是,我費盡心思給您驚喜,結果您倒好,轉頭給我個驚嚇,我都快嚇死了,以後可別這樣了,我經不住您嚇”
青年的語氣中不自覺帶著幾分埋怨,卻也掩蓋不住那藏在埋怨之中的關切與心疼,他哪敢生氣啊,心疼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