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仍波瀾不驚。
身上被火球灼燒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魔體恐怖的自愈力是他在戰場上每次完好歸來的重要原因,魔族之強在於其生命力強大,魔法的詭秘。
最重要的,是人族的衰落造成如今局面。
大片淨土被納入魔土成為魔疆,得以證明人族日漸勢微。
“好自為之!”
來人七巧,一身戎裝,輕蔑而從容瞬息離去,留他一人在風中凌亂。
戰亂的時代非復過往淨土時代了,怎會有悠閒的心情在煙火中煮酒烹茶與琴詩為嬉呢?那些天真、那些純潔、那些無瑕的赤子之心,那些輕微的感傷,那些精神上的享受都飛逝了,早已飛逝得找不到影子了。
溫習著細膩的情致,低徊冥思那些天涯的故人,流著一點溫柔的淚?
看著倒在坑中赤甲無頭烈士,楊巔百感交集,預示著生命也在無聲流逝,也許哪天自己也如此。
許是良知作祟,他將屍體拖出,在視線遠處山坡上將其埋葬。
塵歸塵土歸土,死者瞑目。
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土包上又添隆包,那是埋骨的地方,土包遙望遠處戰場,那裡依稀轟隆作響廝殺聲不絕。
人族又一次潰敗已成定局,被壓在對岸忘川河之外龜縮不出。
赤甲無頭將領,應該是屬於人族一方將領,無奈不敵魔人七巧慘淡收場,被一個無名小卒草草葬在埋骨無數的地方。
埋骨地,能看到潰敗的人族,勝利吶喊的魔人場景。
楊巔手中握著一顆黑不溜秋坑坑窪窪珠子的掛墜,目光無神,這是從無頭赤甲將領身上掉落。也許是為了感激他,送予的安葬費。
對於拾取死人物的他而言,來者不拒,這是他和十三人生存下去的唯一物品。
又想到,小九和小七那絕望的目光,心中難免跌落谷底般揪心。
仇恨,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愈演愈烈。
戰場無父子,這是悲哀,也是無奈。
何況在小七和小九眼中,魔人是殺害了全家所有的劊子手,而楊巔知道自身事,卻依然隱瞞,這更加催化了仇恨。
瞭解兩兄妹倔強性子的楊巔,知道很難再回到過往那種見他眼中有光的他們。除此,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其餘的人。
這十三人,都是人族,對魔人多少心存怨懟恨意。
眼中有光的樣子,很大滿足了他虛無縹緲的虛榮心,那是他在這裡奮鬥的目標,如今再回去,不知要面對怎樣的恐懼、質疑和戒備的眼神。
想到這裡,他莫名傷感。
孤獨如亡靈魔法一樣侵擾著他,腐蝕他的心,迷濛了他的眼。
他漫無目的走在亂骸中,行屍走肉胡思亂想著,不敢往回走,只想就此逃離。
短暫交鋒折損大將一名,人族這邊已無心戰鬥,戰事就這麼迅速草草完結,留下了一地屍骨和殘骸。
在爆炸中四散開來,落在四處的屍體,在流民們被驅趕號召下清理起來。
人族戰敗,就連為亡者收屍的資格也沒有,只能任由魔族一方驅趕流民處理,防止瘟病。
或是丟棄成白骨,或是被魔獸啃食,也拋屍荒野成孤魂野鬼。
唯有少數魔人英靈逝者,被妥善處理,逐勝利凱歌之部曲,慰英靈歸上國,各認本鄉,受骨肉之蒸嘗,領家人之祭祀;莫作他鄉之鬼,徒為異域之魂。奉天子之命,使其等各家盡霑恩露,年給衣糧,月賜廩祿。用茲酬答,以慰其心。
可以說,哪一方勝利,就擁有祭奠戰士的權利。
無奈,人族多年來已經沒有一場像樣的勝利,而徒作他鄉之鬼,異域之魂。以此導致戰士怯戰,擔心會成為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