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的天空下,桃花舫濃煙滾滾,如一位橫在大海上吸菸的老人。
誰都不知哪裡起了火,桃花奴在甲板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本已熟睡的人們紛紛驚醒,這已是第二夜發生這種騷亂的情況了。
這裡是大海,若是船被燒燬了,所有人都會葬身魚腹。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紛紛穿好衣服,拿起水桶,搶出船艙,跟著桃花奴一起搶救,這關乎每一個人的生死!
終於有人找到了那個位置,那是最底層的糧倉!
“不能用淡水!”一個桃花奴攔住了一個迎面跑過來的人高呼。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糧食燒光?”一個聲音憤怒地回答。
豈止是糧食,這更是他們唯一賴以棲身之處。
桃花舫的船體太高,想都用海水根本不可能。這是一件左右為難的事,此刻只有先顧眼前。
黑夜下的桃花舫亂糟糟的,隔著十里都聽得見。
兩裡之外,卻有一艘正在逃遠的三桅小艇。那本是桃花舫上的一艘救生艇。
艇上的男人瘋狂的大笑著,“哈哈哈哈,燒死你們!燒死你們!你們全都該死!”
他的眸子比火焰還要熱烈,他的樣子極不普通,無論扔到哪裡都會被人認出來。
因為他沒有鼻子,沒有耳朵,也沒有頭髮,活脫脫像一隻滷蛋。
那桅杆之下,正坐著一個女人,她身材真的很好,是那種令君子都會起色心的女人。
然而,她臉上一半風情萬種,另一半卻醜陋如鬼,如同被火燒化了,徹底凝在了一起!
她痴痴傻傻地低著頭,像數著甲板上有多少條裂縫,那本來與她沒關係,她卻沉浸在其中。
突地,那男人捂著頭,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他瘋了一樣地在甲板上翻滾著,“蟬鳴!蟬鳴!——有蟬鳴啊!”
……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糧倉內的大火才被徹底撲滅。
已快到卯時,人們都在期盼天亮,每天這時天應該都已朦朦地亮起來了。可如今卻滿天無星,灰濛濛一片,似乎也被船上的大火燒壞了,船上的灰煙燻黑了。
甲板上哀鴻遍野,疲憊的人群已顧不得陰冷的空氣,紛紛癱坐在甲板上。
他們無言,就像無星而沉默的天空,每個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原本已物資缺乏的桃花舫,糧食燒掉了一半,救火淡水又用掉了一半。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迷茫、絕望,彷彿是等待著末日的審判。
林仙兒站在船頭,她這夜很忙,忙得甚至沒時間約會花千樹,而且花千樹也很忙。
他一直搖著烏金摺扇,面對著忙碌的人群和升起的灰煙大笑。對魔教來說,死亡並不可怕,那只是一種重生。
林仙兒面前跪著兩個桃花奴,他身邊站著胡不歸和公羊承舒。
林仙兒低頭看著掌中那兩隻被削尖的竹筷,只是現在已被磨平,更像是短了一截的筷子,顯然是它的主人用它挖掘過什麼硬物。
“怎麼會這樣?”她那嫵媚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子淒厲。
“那就想辦法讓它慢下來!”海神那句話如同魔咒,竟真的應驗了。
可這並不是她想看到的。而且慢——並不代表要死在大海上。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真的可以操控大海上的一切?
——細思極恐。
“有人……有人在糧倉的外壁上鑿了個洞,並往洞裡倒入了桐油!”一個桃花奴正跪在甲板上,等待處置。
“他哪來的桐油?”
跪在另一邊的桃花奴道:“昨晚我們一直在甲板上修船,他趁我們不備,偷了一桶!”
林仙兒上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