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留之際的時刻總是很長,而在這充滿了猶豫與不甘的時刻裡,你心中每一個念頭都會被無限放大,畢竟在這個時候你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幹。
你會情不禁的想著,當時如果這樣做、那時如果那樣做,自己的境況是不是就有所不同了,是不是就有可能活下來了?又或者說那樣的自己的遺憾會不會少一些?
或許也就沒有現在這樣痛了吧。
也不知道蔡風他怎麼樣了,是被那個大肉山拖住了嗎?他能及時趕來救下其他人嗎?陳一諾能逃過這一劫嗎?我這樣算不算在陳哥面前食言了,他要是沒有提前下山就好了,憑他的身手,不管什麼能力都能開發的很好吧……。
但我都快死了,他好像也沒法再多說什麼了吧……
伴隨著這樣的念頭生出,剛剛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餘樂,很快無可奈何的放棄了深究下去。
畢竟自己這個將死之人,即便弄清楚了也是沒有什麼用的吧。
有這份精力倒不如去罵一罵這個狗日的無燼行者還有這個狗日的陰陽轉,為什麼自己前面用的好好的,偏偏到了這最後一步的陽之八轉到陰之九轉的緊要關頭,自己竟然怎麼也無法將自己身體之中最後的一點生機轉化為死氣。
但眨眼之間覺得這樣沒什麼意思的餘樂,便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餘樂並不知道一個將死之人應該懷揣著怎樣的心情死去,畢竟餘樂也是第一次死。但相比於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想點什麼而言,他起碼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
在生命的最後,他不想以咒罵別人的狀態中離開。
但沒等餘樂這個半截入土的少年徹底死去,一種溼滑黏膩的噁心液體突然攀上了他的右手,並透過血肉模糊的傷口鑽進了餘樂的身體。
這個,狗日的,苑痕,到底要幹什麼。
餘樂已經漸漸模糊了的視線,看著眼前站在自己身側,那個全身被陰影包裹苑痕。
他對著餘樂的右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一直包裹在他身體外的扭曲陰影便將二人的手連線了起來,也就在這這個時候,餘樂感受到一種痠麻腫脹的感覺在自己右手之間充盈。
這種感覺宛如攀巖爬山之後,手指因過度疲勞而產生的酸脹疼痛。同餘樂身體被打爛了疼痛來說這不值一提,但讓餘樂感覺詫異的,卻是這有點小兒科的疼痛竟是壓過了餘樂手指盡碎的傷勢,讓餘樂忘卻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
在這個瞬間,餘樂的腦海中油然而生的想法,便是自己在過去從小說以及遊戲中無數次見過的橋段。
奪舍。
這個苑痕難不成是想要奪舍我的身體嗎?他怎麼敢!
這場無燼試煉為什麼連這種鬼東西都搞出了!
該死!如果他拿了我的身體去追殺蔡風他們,蔡風說不定真的會感到投鼠忌器!
該死!該死!該死!
我就不能死快點嗎!或者我能不能反抗一下?
思緒飛速運轉的餘樂眨眼間就開始嘗試調動身體中的力量去去反抗這種預料之外的侵蝕。
但如果餘樂還有力量的話,他也不至於躺在這裡任人擺佈了啦。
他本就是已經戰到油盡燈枯才無力倒下的,這樣的怎麼可能抵擋住苑痕的侵蝕!
他只能無力的感受那種腥臭黏滑的東西,在他殘缺破損的經脈中游走侵蝕。這種腫脹痠麻的感覺開始由余樂的手掌向著胳膊,胳膊向著肩頸,肩頸又朝著心臟蔓延。
終於,當這股氣息侵入餘樂的心臟之後,餘樂那顆原本因一身氣血衰落從而變得無力的心臟再次劇烈跳動了起來。
只不過隨著心臟的蓬勃跳動,那種侵蝕餘樂身體的陰影也藉此機會開始向著餘樂四肢百骸一齊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