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扔下手中火星即將殆盡的香菸,落到腳邊,在雨中跳動兩下,便再無光亮。
而此刻地上已然有許多的菸頭,看來他已然在天台等待很久了
“好久不見,衷真我先生。”
從在水葉網咖的死開始,算來,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些了吧。
何亦的神色瞧不見多少變化,只是淡淡的笑著,然後也向著天台的邊上走去,走到源稚生的身旁,撐著欄杆,長吸了口氣,然後又撥出,下雨時的空氣總是那麼清新
目所能及處,幾乎能夠俯瞰大半個東京
在洋洋灑灑的暴雨之中,彷彿一隻匍匐沉睡的鋼鐵巨獸,伴隨著永不止息的絢爛霓虹,此刻便是夜的時刻,人們拼命的跳著舞,燈綵拼命的亮著光,男人拼命的向著女人身上湊,一切皆是狂歡,像是這樣,
白晝就永遠不會到來。
“喂,你是不是顯得太自在了,我可是來抓你的。”
源稚生將傘稍稍傾斜了些許,只是深深的看了眼何亦,又新點了一支香菸,“你可是把蛇岐八家的月讀命給偷走了。”
而何亦則仍是靠著欄杆,靜靜看著天空與城市的邊際線,
“我上來的時候,也沒發現什麼狙擊手或者敢死隊。”
說著,便微微側過頭來,看向源稚生,笑著說道:“如果不把整個蛇岐八家的力量都聚集來的話,可能會很麻煩的。”
源稚生聽到這話,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吸了口香菸,然後看著煙幕緩緩融入周遭的黑暗之中,
“如果是在十億懸賞下還能帶著繪梨衣出去一趟,並且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力量的話,或許是這樣。”
說完,源稚生頓了一下,緩緩將背靠在護欄上,語調稍沉了些,
“所以,一年前,你也是靠這個力量......突然消失的?”
聽到這兒,何亦收回視線,緩緩說道:
“衷真我先生,你很清楚的吧,要是那時的我就擁有一份能夠直接‘消除’某個人的‘存在’的力量,怎麼也不至於被那隻怪物殺死。”
何亦說的很輕鬆,因為這就是一個很簡單便可推斷的事實,而這個事實,源稚生此刻只是需要他這個當局者,也是被‘消除’者的肯定罷了。
“至於我為什麼死後,仍能再次站到這裡,再次回到這座城市......”何亦笑了笑,風吹動額前黑曜色的髮絲,在他總是霧色繚繞的眼眸之前輕輕搖晃,像是比這眼前的暴雨更加朦朧,捉摸不清。
“就把我當做一個妖怪吧,一個不死的妖怪,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妖怪。”
源稚生手上的菸頭仍在燃燒著,灰燼多是被風吹走的,他似乎在思考,在試圖說服自己些什麼。
“妖怪嗎......是啊,奇怪的妖怪。”
他像是囈語般的輕聲說著。
何亦知道他在思考著些什麼,本該不存在的人,本被當做幻想的人,再次出現,然後對他說:我只是死了,不是自己選擇消失了,一個從地獄裡回來的人,又怎麼會選擇讓自己的‘存在’消失呢?
可如果事實不是這樣的話,那又會是誰......將‘何亦’從整個東京抹去了
或者應該說,誰有這樣一種,在發生死侍事件後,將一個人完全從東京抹去的能力?
在這個東京,能做到這一點的,是誰,其實很好想到吧。
但也正是因此,他誰都可以懷疑,就是懷疑不了那個男人,那個,被他稱作“老爹”的男人。
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
“我回去會問問的。”
既然大家主會這樣做,那麼,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好好去問一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