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體面。
明白過來的我,內心不禁一陣冷笑。
那上面的每一篇日記的末尾,我幾乎都用“媽媽辛苦了”、“我愛這個家庭”作為結尾。
她其實並不是真的關心我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想從我的視角里確認自己的辛苦有被關注到,想從每個細節和字裡行間去證明自己作為母親是多麼的優秀。
母親的這點兒心思,我又豈會不知?
她想看什麼,我便寫的什麼。
至於我真正的心思嘛……
呵。
誰會把自己的真正心思,寫在一本無法上鎖的日記本里?
我緊閉雙眸,默默聆聽著身後偷看日記的舉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似乎是從我日記本里沒拿到什麼收穫,我聽見抽屜再次被開啟,母親將我的日記本輕輕給放了回去。
接著,她再次在我後背凝視了我片刻,這才朝客廳走去。
直到身影走出房間,我神經才整個鬆緩下來。
這真的是來自於親情的壓迫感嗎?
就算是高牆之下的犯人,也不會給到如此沉重的窒息。
沒過一會兒,客廳傳來電視劇的聲音,很小很輕。
又過了沒一會兒,母親關掉電視,走進廚房,我聽見水壺裡的水被拎起搖晃了一下。
裡面是我已經提前灌好了一壺水,她回家後可以直接洗漱。
拔塞的聲音,搬凳子的聲音,倒水的聲音,起身的聲音。
僅僅聽著這些輕微聲響,我腦海中就能自動想象出對應畫面。
這一切的聲音所對應的一幕幕,都是這麼多年來她與母親之間的相處習慣。
一成不變,無限迴圈,就像掛在牆上的時鐘。
秒針晝夜不停地轉動一圈,才能換來分針挪動一步,而分針也需要足足轉滿一圈,才能拉動一格時鐘。
我,或者說言一知,父親,母親。
就像這秒針分針時針一樣,永遠在追趕,卻永遠也追不上。
廚房裡的盆子碰撞聲漸漸消停下來。
“嘭”一聲,我聽見對面主臥的房門,發出一道閉合聲響。
母親終於進臥室了。
我從被子鑽出來,靠在牆角坐著,一想到接下來要乾的事情,只覺得渾身神經都處在極度警惕狀態。
房間裡的燈已經被我母親全部熄滅。
只有過道盡頭,微微從門底縫隙裡透出一點主臥臥室的光。
直到那束光熄滅後,我仍然在黑暗中繼續等待了片刻,才謹慎地光腳下床,從抽屜裡拿出一塊電子錶。
按下按鈕,錶盤瞬時發出熒光,上面正顯示著此刻的時間:
23:10。
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50分鐘。
我扭頭看了眼對面緊閉的臥室門,悄然走到廚房,翻出那把先前被她沒收的摺疊刀。
刀重新握在手裡瞬間,一種熟悉的踏實感從手心蔓延至心底。
我在廚房左右張望了一眼,最後又順了一個打火機,這才緊攥著刀走回臥室。
我用最輕的動作換好衣服,將打火機跟刀放進兜裡,接著把手錶戴在自己手腕上。
23:59
00:00
我緊緊盯著錶盤,數字跳動瞬間,我的心好像也緊繃了一下。
然而,四周依舊安靜一片。
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