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李彥從基層一手提拔上來的江寧府尹,公孫弘沒有任何理由阻止鹽引法的推行。
這位新的江寧府尹短短數日之內,便精挑細選了一批靠得住的大商人,開始了鹽引法在京畿的試點。
四月底,京畿第一批商人開始調運糧食到前線。
這裡的前線不是徐州,也不是秦州,是宋州。
京畿入漢江的文河船隻明顯多了起來,大批大批糧食在文河各個渡口被搬運上船。
到了五月初一,一個夏雨傾盆的上午,第一批由鹽引法推動的軍糧在劍門關南面的白馬渡登岸。
隨後,這批糧食進入劍門郡,由戶部尚書公孫贊安排的戶部官員親自做了驗收後,發行了大夏的第一張鹽引。
沒有人知道,太康五年五月初一的這張鹽引,是拉開一個新時代序幕的船票。
鹽引的本質是一種由官府用權力做背書的一種兌票。
例如商人拿到兩鹽引,相當於獲得了兌現價值一萬兩的鹽的憑證,至於後續這拿貨價一萬兩的鹽,商人賣多少錢,那就交給市場了。
李彥並不擔心鹽價交給商人去賣後價格暴漲。
他所在的世界裡的歷史已經證明了一點:鹽的價格價格交給民間,反而更低。
就說唐朝天寶年間,官府沒有干預鹽,鹽價是一斗10錢。
等到安史之亂後,大唐為了籌集軍費,開始鹽專賣,鹽價快速漲到一斗110錢。
在封建時代,民間多頭競爭中,無形的手,總是比官府壟斷要便宜。
否則布匹的價格豈不是漲上天?
至於為什麼剛推出的鹽引法是新時代的一個序幕?
因為這其實與金融置換有一點點類似。
朝廷把資源貨品打個包,定價以憑證的形式賣給商人,商人再拿出兌換實物資產售賣。
這裡面的資產打包,以憑證出售,就有點金融雛形的味道。
雖然這個意識尚未在大夏萌發,但鹽引法的運作,卻已經隱隱打下了一個模板。
當然,除了京畿的商人行動起來,蘇州和常州的商人也行動了起來。
五月初五,戶部尚書公孫贊親自走了一趟蘇州的姑蘇城。
前去迎接他的都是姑蘇的一些頂級富豪。
那已經是晚上,但所有人都沒有回去睡覺的意思,拉著公孫弘仔細詢問。
經過徹夜長談後,這些商人完全理解了鹽引法的操作和精髓。
蘇州首富沈彬用一句話概括:“蘇州不缺糧,只要朝廷能夠兌現鹽的諾言,前線要多少我們就運多少。”
得到了這個承諾之後,第二天,公孫弘就寫信,並讓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師。
五月多暴雨,漢江以南的諸多州郡籠罩在雲霧和雨幕之間。
密集的河道不但沒有休息,反而出現了大量的船隻。
當在徐州的陸康得知了鹽引法的頒佈後,不由得愣了一下,感慨道:陛下似乎在某一刻開智了。
除了給前線供應大量的糧食,李彥還在五月對宋州各州郡下達了命令:遷移人口南下!
但各郡太守送上來的奏疏卻直接否定了皇帝的命令。
原因很簡單:幾乎一半以上的人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鄉。
李彥看到奏疏後大怒,他一口氣要罷免四個郡太守,但曹謙德不急不緩地對他說道:“陛下,他們只是在守衛自己的家園。”
“現在活命最重要!”
“家園就是他們立身之本。”
“朕不聽這些,你去給吏部下命令,朕要罷免這四個太守。”
“吏部可以執行,但無論陛下換多少太守都沒用,如果他們願意離開,很多人早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