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帝踏進長樂宮,驟然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只見皇后穿著青色長裙,跪坐在軟墊上修剪花枝。
她的指尖撥弄著嬌豔的花苞,花瓣兒顫巍巍地綻開,為她冷淡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清媚之色。
他喉結微微滑動一下,不由自主地抬步走向皇后。
“今日怎麼有雅興修剪花枝?”北齊帝坐在皇后身後,將她擁入懷裡,嗅著她髮間清雅的花香:“朕聽聞你今日去了養心殿,怎麼不叫醒朕?”
先帝將皇后指婚給他,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但會給她身為髮妻的尊重。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會去她的院子,穩固她在府裡的地位。
大抵是皇后的身子骨不好,性子冷清不說,還有些孤僻,對他的態度並不熱絡,從來不會主動去找他。
這還是皇后第一次去找他。
他在心裡猜測皇后是為了齊王,才會踏出長樂宮去養心殿。
即便是如此,他的心情依舊很愉悅。
因為皇后向他服軟了,所以他處理完政務,便來了長樂宮。
皇后渾身僵硬了一瞬,壓下心底的牴觸,捧著一束脩剪好的花枝放入瓶中。
“這殿裡冷清,臣妾便吩咐綠枝採些花回來擺著。”皇后側頭看向北齊帝,繼續說:“劉公公說您忙著政事,就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您好不容易才得空睡下,臣妾怎好吵醒您?”
北齊帝難得在皇后這兒聽到一句軟話,眼底湧出了笑意:“你去找朕,所為何事?”
“臣妾聽說您罰了崇兒,想為他求情。”皇后慢條斯理地說道:“臣妾仔細想了想,崇兒派人擅闖國寺,行事太過魯莽了。他這聽風就是雨的性子,是該磨一磨,免得今後闖下大禍。”
皇后這一句話是順著齊王的藉口說的。
北齊帝挑眉:“不為崇兒求情了?”
“縱子如殺子,臣妾懂得這些個事理,也明白崇兒犯的錯,可大可小。陛下只是罰他閉門思過,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皇后眉眼間透著無奈:“臣妾心裡盼著崇兒能反躬自省,待養好了傷,再來為陛下分憂。”
北齊帝聞言,窺破了皇后的心思。
這是希望齊王養好傷,解除對齊王的禁足,讓齊王重新回到朝堂。
他就知道皇后去找他,必定是有事相求。
“希望他能體會你的一片苦心。”
北齊帝攔腰抱著皇后往內殿而去,敏銳地察覺到殿內的香,與平日裡點的不同。
他隨口問一句:“你換了香?”
皇后忍耐著推開北齊帝的衝動,擰著眉頭:“臣妾這幾日頭疼,夜裡睡得不安穩,便換了安眠的香。”
北齊帝知道皇后有頭疼症,倒也沒有起疑,將她放在了床上。
皇后撐著身子:“陛下……”
“朕陪你睡。”北齊帝說:“不碰你。”
皇后抿著唇角,緩緩躺下。
北齊帝解了外袍,躺在皇后的身側。原本以為今日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可聞著絲絲縷縷的暖香氣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他聽見金革之聲四起,殺聲震天。他從沖天的火光中,看見前朝太子打著清君側的旗號,率兵攻打進皇宮,直逼他所在的金鑾殿。
他大聲喊著禁衛軍護駕,可擋在他面前的禁衛軍,在前朝太子提劍走來時,紛紛往兩側退開,讓開了一條路。
他嚇得魂飛魄散,面對步步緊逼的前朝太子,驚懼地往後退,癱軟在龍椅裡。
下一刻,一把淌著血的長劍,刺向他的心口。
“別殺我——”
北齊帝猛地睜開眼睛,驚坐起來,大口喘著粗氣。
“陛下,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