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眼睛一眯,沉聲責問道:“周吉,今日你在當陽街上糾結手下調戲民女,姜澈前往制止,你惱羞成怒之下指使扈從首先對姜澈動手,卻被其反擊擒拿。本官問你,上述經過,可是事實?”
周吉不肯承認,狡辯說:“大人,您是不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誤導了?在下才是原告苦主呀,姜澈在大街上兇性大發欲砍殺在下,多虧在下家僕拼命阻攔,才僥倖逃脫魔爪。”
申時行面無表情,說道:“你現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無須多言。”
周吉發覺形勢不妙,申寺卿來者不善,他趕忙抬出自己的大靠山:“申大人,在下今晚還要應邀前往越王府做客,懇請您行個方便。”
他這話意在委婉提醒申時行,他可是越王的小舅子,在王府是有點分量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希望高抬貴手,官場之上花花轎子有人抬。
不過他的話沒有達到意想中的效果,申時行莞爾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周吉,估計你今天是沒機會去越王府做客了,還是乖乖在北城司待著吧。”
周吉的底細申時行自然是清楚的,若是在平時,或許會考慮賣越王的面子,放他一馬。不過今日,取捨之下只有拿他開刀了,就算是越王來了也保不住他。
這麼一個花花公子,申時行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周吉姐姐不過是越王一個側妃而已,越王有志於儲位,難不成會昏了頭為這個不成器的便宜小舅子和自己這樣的一寺主官交惡?
事實上,越王本人得知周吉今天為非作歹捅出來的大窟窿,都恨不得親自動手打斷他的一雙狗腿,省得他再壞王府的名聲。
申時行不想在周吉身上浪費口舌,周吉身份特殊,動用手段多有不便,於是便讓衙役抬著躺在擔架上的周吉手下入內開展審問。
有三位大儒在場,用不著動刑,自然有更好的方式讓此人乖乖從實交代。
譬如,儒門有一道高深的儒術,名曰“洗心革面”,只有立言境及以上的儒修掌握“微言大義”的神通後,才有能力施展出來。
顧名思義,“洗心革面”就是能夠清除受術之人的舊思想,讓其認識到自身錯誤的行為,進而攻破其心裡防線,使其幡然悔悟。
這種術法的實際效果取決於雙方的實力差距以及審問之人意志的堅韌程度。雖然不能保證一下子實現對犯人的徹底改造,但是通常用來讓犯人鬆口交代某些事情綽綽有餘
盧懷縝上前一步,對著這名周吉隨從道:“亞聖有言‘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是故,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此言一出,一種不可言述的精神力量作用在了隨從身上。
結果毫無懸念,這名隨從並不是心智堅韌之輩,二品大儒和八品武修之間的實力差距更是天壤之別。
在“洗心革面”儒術的影響下,隨從感到全身血管血液流速不斷加快,心臟“噗通噗通”劇烈跳動,腦海中止不住浮現出他昔日為虎作倀幫著周吉做下的累累惡行。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人,無顏面對鄉親父老。現在只有將他過去的種種劣行全盤托出,才能良心稍安,才能夠從這種巨大的愧疚中稍有解脫。
因此,不消片刻,他再也堅持不住,痛哭流涕懺悔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是人渣,我是個混蛋,我不該幫助少爺欺辱百姓做下種種惡事,不該忘了自己的出身。今天悔不該聽少爺的命令,對姜公子這樣的正直之士動手。”
心理防線被破開,他有問必答,申時行三兩下就拿到了完整的口供。要不是申時行沒心思深挖,估計他還會順帶著把周吉之前狗屁倒灶的破事都給供出來。
申時行瞥了一眼面容沮喪的周吉,含怒道:“事到如今案情已然明瞭,周吉你還準備如何花言巧語、顛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