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難動心在我這樣的年紀,有時候也會逃避有時也會嫌棄。
但命運卻總是喜歡捉弄人。那日偶然間於集市瞧見一位女子,身著淡藍羅裙,眉眼盈盈似星子落入秋水之中。只這一眼,仿若心中古井泛起層層漣漪。
本欲轉身離開,可雙腳卻好似生根一般挪不動步。我暗自唾棄自己這副沒出息的模樣,然而目光還是忍不住追隨她的身影。
她站在一處賣花小攤前,輕輕拿起一朵海棠花簪於髮間,回頭淺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驅散了我心頭多年的陰霾。那一刻,我才知曉,並非不會再動心,只是未曾遇見命中之人罷了。
從前的逃避與嫌棄,不過是未遇之時的自我保護。如今這顆心像是重新燃起火焰,熾熱而難以抑制。但我不知曉她是誰家女子,只能默默期待下一次的相逢。
此後數日,我每日都會前往那集市,盼望著能再次見到她。終於,在一個細雨濛濛的日子,那一抹熟悉的淡藍色身影出現在眼前。我心跳如鼓,鼓起勇氣走向她。
“姑娘,冒昧打擾,在下曾有幸見過姑娘一面,自那之後念念不忘,不知姑娘芳名?”我緊張得手心冒汗。
她微微抬眸,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淺笑道:“小女子名為婉清。公子為何對小女子如此掛懷?”
“自從見了姑娘,方知世間竟有如此動人之人,姑娘的一舉一動都印刻在我心間。”我的話直白而真誠。
婉清臉頰泛紅,輕聲道:“公子莫要打趣。”
“絕無打趣之意,實乃真心。”我急忙解釋。
而後我們交談許久,得知她是城中布商之女。自此,我常以賞花之名邀她出遊,感情日篤。曾經以為不會再有波瀾的心湖,如今滿溢著對她的愛意,而這份意外的緣分,就像一場美夢拉開了序幕。
“其實這愛就是一碗夾生的飯,大家都默不作聲的嚥了又咽。”
隨著時日推移,我與婉清情誼愈加深厚,便動了求娶之心。我備上厚禮,登門拜訪婉清之父。
布商老爺上下打量著我,雖聽聞我家境尚可,卻仍面露猶豫之色。原來城中另有富家子弟也對婉清有意,且已向他家提過親。我心中焦急,忙表明自己一片赤誠真心。
婉清之父沉思良久後道:“你若能在三日之內籌備好一份獨特聘禮,證明你對小女之情獨一無二,我便將女兒許配給你。”
我苦思冥想,四處尋覓。一日偶然聽聞有一種稀有的錦緞,其色如月光灑於湖面,觸感輕柔似雲,且傳說這種錦緞象徵著矢志不渝的愛情。
我費盡周折找到此錦緞,精心製成一件華服。三日後,當我帶著這件聘禮前去時,婉清之父露出滿意神色。不久,我便風風光光迎娶婉清入門。
從此,我們相伴一生,如同那碗夾生飯,雖有不易之處,卻彼此包容,恩愛不渝。
歲月悠悠,我與婉清相伴數十載。家中子孫滿堂,每至春日,婉清總會帶著孫兒們在庭院中賞花。她還是那般溫婉動人,歲月只是增添了幾分嫻靜。
一日,婉清忽感身體不適。我心急如焚,遍尋名醫。可她的身子還是日益衰弱。彌留之際,婉清拉著我的手,眼中滿是眷戀:“此生得君相伴,雖短亦足。”
我淚如雨下,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願鬆開。
婉清離去後,我常常獨坐於我們曾一起賞過花的亭子裡。
回憶往昔種種,心中雖悲痛萬分,卻也感恩上蒼賜我這段姻緣。那件用稀世錦緞做成的華服還放在箱底,看到它就彷彿看到當年勇敢求愛的自己和嬌羞淺笑的婉清。
此後餘生,我獨自守著這片庭院,守著關於婉清的所有記憶。偶爾對著明月訴說思念,只盼黃泉之下再相逢,再續這一世未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