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拎著爺爺給的鹹菜回到家裡時,客廳裡一片寂靜,只有一盞走廊燈,孤零零地亮著。
和往常不一樣,爸媽早早地睡了。
踏入客廳的瞬間,當反應過來這回事之後,王東昇突然想起,原來此前爸媽的晚睡,一直與自己有關。
不管是那些母親在沙發上和衣而眠的夜晚,還是每一次父親在沙發上困得睜眼打呼嚕卻從來不關的電視機,從始至終,都是為了給自己留一盞燈,等待自己回家。
原來,爹媽對自己的關心,一直在,只是過於隱晦、內斂,所以才會那麼不明顯。
瞬息間,王東昇心頭不由得湧起一股熱乎氣,緊跟著出現的愧疚,就讓他覺得,白日裡與父母的吵,完全沒有必要。
家庭永遠是這樣,當你闖過了一山又一山,磕磕絆絆走過了許多程歲月,受盡了艱難困苦人間喜悲,最終卻會輕而易舉地發現,不管貧窮富裕、矛盾和諧,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能無限制包容自己的,唯有也只有家庭。
越是這麼想著,王東昇的心就越發痠痛,越發愧疚,他幾乎一夜無眠,幾乎想了一整晚,要如何向父母道歉、緩和與爸媽的關係,卻不成想,第二天早上,母親依舊如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餐,父親依舊和往常一樣不耐煩地叫他吃飯。
就好像,昨天白日裡的矛盾與爭吵,全然沒有發生過一般,生活還是那麼平靜地繼續了下去。
懷著複雜的心情,王東昇在飯桌上向父親說明了自己的決定:“我想要先自己找點事情幹。”
幾乎沒有猶豫,父親很快答應了他,而後如往常一般,直接出門做活了。
母親出門的時間與父親差不多,幾乎是前後腳,退休後的她業餘生活排得很滿,算是個大忙人,只是在出門之前,依舊叮囑王東昇,中午的時候不要忘記了,自己把鍋裡的飯熱一下吃。
等到客廳裡重新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王東昇才突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被來自家庭的愛緊緊包裹著的他,好像已經走了很長的路,卻又回到了原點,那些他以為會持續很久的冷戰,悄無聲息地消散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只不過對他自己來說,大了暫時做不成,一切又要重新開始了。
幸運的是,過去一年的職業大了生涯,讓他有了一些存款,算是有了些許底氣,暫時不會出現“半分錢難倒英雄漢”的情況。
可緊跟著,王東昇又陷入到了猶豫當中。
哪怕此前已經想好,自己要重新撿起短影片與廣告業務,嘗試著身處順城的同時,做一個自由職業者,可當計劃真正開始落實的時候,事情就開始變得困難重重,規劃與落地之間,終究有所差距。
第一個難點,就是找客戶。
與大了這個職業相仿,短影片和廣告行業,哪怕說破了大天來,終究還是乙方,是伺候人的活計。
短影片創作者們的工作,是製作影片併發布,透過自身攫取的流量,換取商業變現的機會,核心工作內容,只要保持創作就可以。
但短影片和廣告這兩個行當,前者是服務創作者的,後者是服務品牌方的,都是拿錢辦事兒的工作。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順城是個小城市,該佔的坑,早就被人佔了個遍,沒那麼多能拿錢幹活兒的活計了。
不拿錢,白乾活兒,一切又會回到原點,積累經驗沒有用,對王東昇這種向著三十歲狂奔而去的男人來說,解決吃飯問題,才是重中之重。
於是王東昇的第一反應,就是找上了那位他在大學時期就很熟悉的攝影大哥。
攝影大哥是幹攝影出身的,現在自詡是個導演,也接一些後期影片剪輯的活計,但當下的核心業務,是給順城幾家還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