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金商量的時候,王巖的聲音已經有點冷了,他本以為今天的事情不會太過複雜,雖是王東昇理虧在先,卻也希望對方是一個講理的人,自己家賠禮道歉、捱打立正,就能很快解決,卻不成想,站在自己對面的人,顯然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舞臺上的水晶棺材旁邊,王東昇身體掙扎著,還沒能從裡面完全掙脫出來,王巖對面的小金,卻用臉擺出了一副更加不屑的表情。
“要商量的是你,不是我。今天這事兒,說破了大天也是你兒子理虧,怎麼,難道還要我給他道個歉?剛才那一巴掌,是我打的麼?”
這句話,就全是情緒,而不帶任何道理了。
話頭說到這,王巖只覺得內心愈發煩躁,想要儘快結束這個麻煩。此時已經到了上午時間,街面上的人只會越來越多,若是被更多人發現了劇場裡發生的事並聚集過來,難堪、下不來臺的,只會是他和兒子。
今天早上,聽說了事兒之後,他之所以第一時間趕過來,為的並不是阻止,而是儘量減少事情的影響。
畢竟說到底,王東昇當大了,是他親手帶上路的,他不希望自己的親兒子,剛剛走上的職業道路,就這麼被毀了。
在當爹的眼睛裡,兒子終究是兒子,是個孩子,只要給個教訓、長了記性,總會長大。
教小孩兒麼,只要小孩兒越來越好、犯錯越來越少,也就好了。
可惜,站在對面的年輕人不知道他的願望,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讓他如願。
也不管身邊那些金家親戚們各自投來的不同眼神,王巖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王東昇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後,才終於開口說道:“今天的事兒,確實荒唐,是我對不住各位,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儘量彌補。”
“今天回去之後,我會算賬,金老爺子給了我兒子多少錢,我都會退回來,一分不少,但也一分不會多,就這樣。”
這時候,王巖的想法還是很簡單,畢竟一件事兒發生了,就事論事就好,他自己半輩子行得正坐得直,沒什麼對不起人的地方,哪怕今天的白事兒過後,作為大了的自己名譽受損,卻也是應當承擔的。
賠償,其實該有還是得有,但想訛錢,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人類總是這樣,當你想要開窗的時候,很多聲音都會將你拒絕,可當你說,要把天花板開個窟窿的時候,那些聲音反而開始同意你開窗戶了。
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先把話說得“死”一點,到時候大家各退一步,事情也就能夠解決了,畢竟是自家人理虧在先,若能落到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就已經很不錯。
但是很可惜,小金似乎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甩了甩手,似乎這樣能讓自己輕鬆一些,小金的臉上旋即露出些更加不屑的表情來。
“老王師傅,你該不會覺得,三言兩語就能把我給打發了吧?今天的事兒,不賠錢,你覺得你們父子倆還能走得了嗎?”
他一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親戚們,其意思已經不言而喻,可出乎意料的是,親戚們卻並沒有成為他的助拳,反而各自挪開眼神,甚至有人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動作輕微,可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槍打出頭鳥,這時候,沒人願意為小金不講理地要求強出頭。
更何況,剛剛他說的那些話,和黑社會,好像也沒什麼分別。
眼見著自己的話沒有任何回應,小金的臉頓時就掉在了地上,可這時候要是說話找補,只會讓人覺得自己的臉面不值錢,但要是什麼都不做,只會自己把自己的臉打得更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為難的時候,人就容易著急,一著急,就容易做出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兒來。
就像是現在,他眼睛裡滿是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