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原來到了與父親相仿的年紀,就已經算是老人了。
從渾濁到清醒,面前的那雙眼睛明瞭又暗,半晌過去,才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孩子,那就都交給你了。”
一句話,回應的是一個承諾;一份囑託,回應的是一份堅定。
開車把陳維任的父親送回家裡,王東昇卻並沒有走,他開始動手忙了起來。
先找出陳家的族譜擺好,陳叔翻出剛用過沒多久的筆墨,鄭重其事地將陳維任的名字添上去,白事店的人就把供碗、香案、黃紙等東西一應俱全地送過來了。參考著陳叔的意見,王東昇規規矩矩地把東西擺好,又開車出門重返白事店,親自列印、製作了陳維任的遺像,再回到陳家把相框安放妥帖,這一切忙完,時間就已經來到了後半夜。
他忙前忙後,親自開啟了陳家所有的燈,又把未來兩天的流程與陳叔商議、敲定完畢後,才出門離開。
到了家門口,整棟樓已經沒有亮著的燈,等到上樓開門一開燈,王東昇卻發現,雖然臥室裡傳來母親輕微的鼾聲,可客廳裡電視仍然亮著光,父親歪著頭坐在沙發上,儘管閉著眼睛,卻很快醒了過來。
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父親坐直了身體,略帶不悅地看向王東昇,皺了皺眉:“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給你放假,也不能這麼熬夜,作息都亂了。”
王東昇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可站在門口卻始終挪不動腳步,離開陳家後那股始終纏繞著的悲傷,在這一刻終於止不住地湧了上來。
“其實我……幹活兒去了……”強忍著嘴唇的顫抖,王東昇輕聲道:“陳維任走了。”
王巖拿起茶杯的手頓了頓,杯子和茶水都懸在空中,凝固了。
在他心裡,陳維任是一個遙遠但清晰的名字,哪怕王東昇已經大學畢業很多年,王巖都依舊記得兒子初二夏天和一個同學用期末物理考試成績打賭,雖然硬來了一頓肯德基,卻硬生生苦熬了整整三天胃腸炎。
那個同學,就是陳維任。
沉默半晌,王東昇沒有動彈,王巖終於緩過神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下茶杯後看向王東昇,開口說道:
“按日子算,後天……明天出殯,到時候爸陪你去。”
王東昇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