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副孤零零的模樣。
老金望著他,笑了笑,淡淡地道:“人老了,總得有點事情做,而且有些事,總該有人記得,不是嗎?”
王東昇不由得一怔,站在靜悄悄的烈士陵園裡,隨著一片樹葉被風吹落,他點了點頭。
此間事了,王東昇離開陵園,迅速走到路邊打上車,向著醫院趕去。
東西他已經取到了,這是爺爺讓他取來的,相比看到的時候,老爺子應該會很開心吧?
對現在的王東昇來說,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爺爺喜歡,那就是值得的。
來到醫院,走入病房,房間裡並不安靜,臨近門邊,一臺破壁機插著電轟鳴著,裡面的食物高速旋轉,待到動靜消失,就成了一坨褐色的、看不清本來面貌的流食。
王東昇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不由得投去好奇的目光。
陪床大姐手法熟練地將那些流食罐裝到一個特別的器具裡,一回頭,就和王東昇對上了眼,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來。
“我們家老爺子,現在只能吃這些了……不好意思,吵到你們了。”
王東昇連忙解釋,打消了對方的顧慮,可自己的心卻不由得一沉。
那裝流食的器具,完全就是一個漏斗,蓋子在下面,好像一個從下面開了口的冰淇淋脆筒。
只見那大姐走到老爺子床邊,將漏斗下方對準了老爺子的嘴,而後開啟蓋子,隨著流食緩緩流出,那喉嚨插著管的老爺子努力張著嘴,一下又一下地吞嚥著看起來粘稠無比的食物。
老人家的每一次吞嚥,每一次努力,都讓王東昇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掐了一下。
那好像是一種可預見的未來,將要映照在爺爺的身上。
其實私下裡聊天的時候,醫生很嚴肅地說過,那是肺病重症病人,一定會走上的路。
而這一幕若是應在了爺爺身上,對王東昇來說,莫不是一種殘忍。
努力地甩了甩頭,把這種可怕的想法趕出腦袋,王東昇關上了病房的門走到床邊,卻見到父親對他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病床上,爺爺的腰與後背靠在冬季羽絨服上,枕得高高的,卻睡得很安靜。
“你爺肺裡有痰,這麼睡,能舒服點。”
王巖的眼睛睜得不大,剛剛王東昇進門的時候,他顯然是睡了一覺,如今睡眼朦朧。
看著父親,王東昇點了點頭,掏出照片遞過去:“爺爺讓我拿的東西,我取回來了……”
王巖看了眼病床,輕輕擺了擺手:“晚點的,讓你爺休息會兒吧。”
點點頭,王東昇沒再多說什麼,他輕輕地扯過椅子坐下,父親的頭又靠回了床邊,顯然是準備眯一會兒。
在那張並不算年邁的臉上,王東昇能看到的只有疲憊,可自己坐在這裡,此時又什麼都做不了,只是空耗時間。
父親、姑父乃至於爺爺,都在忙著,王東昇就不想讓自己閒下來。
於是他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父親的肩膀,小聲道:“我出去一趟,弄個東西,很快回來。”
王巖沒有睜眼,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