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年落地無聲,融入夜色就像水滴落入湖面,蕩起一陣幾乎不可見的漣漪後便恢復了平靜。幾個起落,輕盈得如同狸貓,他已來到槐樹下,單膝跪地,向範閒行禮。“大人。”他低聲道,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有些飄忽。
範閒微微頷首,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王啟年,同時低聲交代了幾句,他的聲音低沉而迅速,如同夜鶯的低語,在風中很快消散。 昏暗的月光下,範閒的臉龐隱沒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遞信的動作輕柔而謹慎,彷彿那信封裡裝著什麼易碎的寶物。
王啟年接過信,小心地收入懷中,貼身放好,彷彿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他再次向範閒行了一禮,“屬下領命。” 他起身,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幾個起落間,便再也不見蹤影,只留下空氣中一絲淡淡的藥香,那是他常用的療傷藥的氣味。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範閒在原地站立片刻,他抬頭望了望夜空,深邃的眸子裡,彷彿藏著星辰大海,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緩緩地轉過身,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 黑色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修長。 他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腳印, 腳印很快便被風吹散, 彷彿從未出現過。
範閒走到一條僻靜的小巷, 他停下了腳步,環顧四周, 確認無人跟蹤後,才從懷裡掏出一套普通的百姓衣服, 迅速換上。他脫下錦衣衛的官服, 動作嫻熟利落, 彷彿已經做過無數次。 他將換下的官服摺疊整齊, 然後藏匿在一處隱蔽的角落裡, 並用一些落葉和雜草進行掩蓋, 確保不會被人發現。 他換上的是一件粗布麻衣, 顏色暗沉, 與夜色融為一體, 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百姓。 他將臉上的偽裝也一併去除, 露出他原本清秀的面容。 做完這一切後, 他再次環顧四周,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後,才轉身離開了小巷。
他重新回到大街上,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朝著慶國京都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步履輕快, 身影融入人群, 彷彿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難以分辨。 街道兩旁的店鋪已經大多關門, 只有幾家酒肆還亮著燈籠, 昏黃的光暈灑在地上, 映照出一些行色匆匆的身影。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 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走出一段距離後, 範閒在一個街角停了下來, 他回頭望了一眼城牆的方向, 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有懷念,有不捨, 也有堅定, 彷彿在與過去告別。 他深吸一口氣, 然後轉身繼續前行, 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他堅定的腳步聲, 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蕩。
一個賣餛飩的小販挑著擔子,從範閒身旁走過,熱氣騰騰的霧氣模糊了範閒的臉龐。小販吆喝著:“餛飩嘞,熱乎的餛飩嘞……”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悠長。範閒摸了摸身上,幾個銅板的重量讓他安心了一些。他加快腳步,融入了前往京都的人流。
道路兩旁的樹木在夜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範閒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路邊一個正在打瞌睡的更夫身上。更夫身穿粗布衣裳,頭戴一頂破舊的氈帽,手裡拿著一個銅鑼,看起來疲憊不堪。範閒從懷中摸出幾枚銅錢,輕輕放在更夫身旁的石墩上,然後繼續趕路。
更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石墩上的銅錢,先是一愣,然後四處張望,卻不見施捨之人。他揉了揉眼睛,將銅錢揣進懷裡,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然後用力敲響了手中的銅鑼:“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範閒在經過城門口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腳步,觀察著守城士兵的動靜。士兵們個個身穿鎧甲,手持長矛,警惕地注視著來往的行人。範閒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著人群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