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李國慶從趙厚遠手裡接過黑毛,把帶肉色黏膠的一端舉著,讓趙厚遠仰起頭來,並在他下巴那裡用勁按下去。黑毛就牢牢地粘在趙厚遠的下巴頦那兒了。
你去照照鏡子。
李國慶推了趙厚遠一把。趙厚遠只好借力出了書房,到衛生間裡照鏡子。
一束黑毛緊緊地粘在下巴頦兒,一點兒也看不出人為的跡象。
怎麼樣?
李國慶一邊問,一邊跟過來看效果。
他讓趙厚遠自己對著鏡子再把粘在下巴頦兒上的黏膠整理一下,要求他學會把黏膠捏成適當的的圓形,做成跟一個真正的肉痣差不多的黏膠痣。
趙厚遠學會了粘黑毛痣,李國慶又把那雙增高鞋拎出來,讓他穿上試試。
趙厚遠穿上增高鞋,感覺自己的身高一下增加了不少,看人看物都有些居高臨下,只是腳板有點兒不舒服,重心前移。
李國慶說,穿增高鞋不比粘黑毛痣,這個你得有所適應才行。他讓趙厚遠近幾天在家多穿多走路,習慣了就好。
趙厚遠在書房裡與李國慶一直待到天黑,晚上吃了飯他才趕回趙油坊村。
此後大約過了一星期。一天晚上,大概過了凌晨一點,不到二點的樣子,趙厚遠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讓他去嶼石縣解放大街處理一件事。
來電人沒有自我介紹,一上來就安排事兒,估計來頭不小。趙厚遠沒敢問姓甚名誰,小心翼翼問是什麼事兒?
對方說是拉一個喝醉酒的人回來。趙厚遠問,拉到什麼地方?對方說,拉往趙油坊方向,等到了趙油坊,隨時等他的電話。
趙厚遠聽話音覺得應該是李國慶,問是俺哥嗎?
裡面的人沒有搭理他,一直在說話,話音雖然很像李國慶,但是又有點兒變音,不好確定。
趙厚遠懷疑李國慶的電話壞了,出了問題,但他沒有確認,只是問需要粘黑毛痣和穿增高鞋嗎?
對方說,不需要,換一身新褂新褲就可以了,讓趙厚遠不要開車,出了趙油坊,到了馬路上有車接他。
趙油坊四圍只有一條連線嶼石縣城的一條省道。
趙油坊所屬的村村通公路,往東垂直與307省道連線。趙厚遠隨即出了村村通公路左拐,上了通往嶼石縣城的307省道。
大約走了五六百米遠,看見前方不遠處停著一輛亮著紅色尾燈的小車。他快步走過去,看見小車左側駕駛座的車窗開著,一個人聽見腳步聲,探出腦袋來。
是趙村長嗎?
司機的胳膊在車窗上耷拉著,扭頭望著趙厚遠。這時,趙厚遠已經走到車窗跟前。
是的,是我,趙厚遠說。
聽見應答,司機返身傾身推開副駕駛座的門,趙厚遠繞過去上了車。
汽車發動後開得飛快。
天上的月亮不是太透明,暈暈乎乎的像隔了一層毛玻璃,也看不清楚司機是個什麼樣的人。天上的雲彩被暈暈乎乎的月亮照得濃黑一塊乳白一塊,搞不清這是什麼氣象。
人在什麼地方?趙厚遠問。
他一連問了三遍,司機在朦朧中看了他一眼,才開口講話。
到嶼石縣城裡,我停車的地方就是你問的地方,司機說。
金口玉言似的司機其餘並不多說,態度也不是太友好。趙厚遠只好閉嘴,心裡七上八下。
副駕駛座前面的儀表盤上放著一些雜物,映著儀表盤反射出來的微光,趙厚遠看見一個封皮上夾著一隻水筆的黑色筆記本。筆記本黑色的封皮上壓著一個黑色的四方塊,大小就像賓館配置的小香皂那麼大,但厚度趕不上小香皂。
車子開始加速,307省道到縣城這一段路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