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李銀行在臥室門口聞到的香味,就是從那個地方傳出來的,荷花臺子上發出的香味兒非同尋常,它雖經空氣的稀釋,卻從發端到流散處,一視同仁,香味兒一直十分之濃郁,好像沒有消減分毫。
李銀行研究過矮櫃子上的擺設,轉臉看見了正對電視機的一張大床,大床上蓬鬆著喧騰的素淡花樣的大被,枕頭有些凌亂地橫置豎放。床頭上方的牆上,掛著一個大相框,裡面是兩個人的合影照。因為隔著一層玻璃,玻璃被燈光照著,反光有些晃眼。
臥室裡的燈源有好幾處,有明有暗,估計各有用處。李銀行在牆上找著了幾個開關,開開又關關,試了好多下,才關上了照在相框玻璃上的電燈,終於看清相框裡頭相片上的人。
相片上兩個人,一男一女。其中一男一打眼,就能認出來是趙厚遠,一女沒見過不認識。
與合影照隔不遠的牆上還掛著兩個相框。這兩個相框不小,李銀行估計,上下沒有一米,至少也得有七八十公分,左右六七十公分。光線不甚明亮,裡面置放的東西把李銀行嚇了一跳,他後退了一步後,慌忙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臥室門,看見聞德普正好吃完了飯,正在用餐巾紙擦嘴,李銀行說,俺哥,你快來看!
聞德普看他這麼急慌不穩重,看不慣,說,慌什麼?你別這麼一驚一乍的,怕什麼!
李銀行說,俺哥,你看那牆上是什麼東西?
李銀行的神色確實有點兒驚悚,聞德普這才急忙起身,跟著李銀行走進臥室。
在哪兒?聞德普說,怕什麼!
聞德普在臥室裡頭四處看了看,李銀行給他糾正方向,說,看這裡!
李銀行的手指頭朝大床床頭上的牆上指著。聞德普這才看見牆上的幾個玻璃框子。
李銀行指著的大玻璃框子裡面,是一個類似褲衩子的東西,一共有兩條。一個是灰白色的,另一個還是灰白色的,只不過下面的這一條灰多白少,上面的那一條灰少白多。
聞德普不明白好端端的臥室床頭的牆上,趙厚遠為什麼要裝裱上兩條大褲衩子,難道那兩隻大褲衩有什麼寓意?還是值得他深切懷念?
看那兩隻褲衩子,不是女式的,一眼就看出是肥碩大腚男子所穿用,如果是哪個女人的褲衩子,要說趙厚遠對褲衩子的主人一往情深,難忘懷,主人死了,或者因不明緣由離他而去,趙厚遠無以遣悲懷,把她穿過的兩條褲衩子裝裱起來,以資懷念,這都可以理解,但明明是個男子所用的褲衩子,趙厚遠怎麼會這樣呢?
看聞德普盯著玻璃框子裡的兩條大褲衩子發愣,李銀行說,俺哥,那是什麼東西?
聞德普頭也沒有回,說,褲衩子。
李銀行說,俺哥,你猜我以為是什麼呢?
聞德普說,你怎麼想,我哪裡能猜得到呢?我不知道。
李銀行說,在家幹快遞之前,我曾經在徐州看了一次挖墓挖出來的一個清朝乾隆年間的人,是個女的,聽說是當官兒的媳婦兒。說剛挖出來的時候,渾身冒香氣,考古專家給她起了個名字叫香妃。香妃的臉膛子粉嘟嘟的,風一刮,眼子毛還亂動彈,模樣就跟咱們真人剛睡著一個樣。我到徐州花了五十塊錢去看了。其實根本就不是說的那樣,她的臉乾巴著,眼睛塌癟著,嘴巴幹得縮縮著,一張臉只有長鼻子的地方鼓凸,看著也不像鼻子,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用膠泥捏成的。
聞德普笑了一下說,別瞎說,國家指派的考古機構辦的展覽,哪裡有假的?
李銀行說,俺哥,你說香妃有沒有後代,有兒有女沒?
聞德普說,那還用說,既然是官員的夫人,肯定有子女,即便沒有,他們也有旁系的至親。
李銀行說,把人家的娘,人家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