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緻而又緊密的秋雨,一點兒都沒有減小的跡象,隨著夜晚的到來,市聲在秋雨的撫摸下,明顯細小下去,就像嬰孩進入了似睡非睡狀態,隱約還有一些竊竊私語。
楊鼎誠往河岸邊不甚寬敞的小小街道走過去,終於在燈光下看見他的手下出現在一家店鋪子門口,好像與人撕扯起來。
楊鼎誠心裡一喜,當他有些氣喘地跑到跟前時,卻發現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手下人發現了瘸子聞德普藏匿的地點。
他的手下與店主起了糾紛,女店主的臉上被他的人打了一巴掌,正在櫃檯裡面委屈地打報警電話,說趕快來人,她被人打了。
楊鼎誠把那四個年輕人帶離這家店鋪,女店主跟在後面邊打電話,邊跑上前去,阻止楊鼎誠將那個打人的年輕人帶走。
甩開女店主,五個人心有不甘地沿著河岸離開了。
被楊鼎誠挾裹著走上了護城河內岸的街道時,聞德普就發現了頭頂厚厚的雨雲,他爭取脫身的想法愈益明確起來。
越來越大的雨水,使又累又餓的聞德普雪上加霜,他渾身禁不住有些哆嗦,好像馬上就虛脫了似的。他的行動一遲緩,連帶得在楊鼎誠身後包圍他的那四個年輕人不耐煩起來,並且稍稍走在了聞德普的前面一點兒。一個瘸子,他們甚至有些不把他放在眼裡。
等聽見前面不遠處有人打架,身邊的那幾個人,包括楊鼎誠在內,視線和聽覺都往前轉移過去的時候,聞德普朝護城河的岸邊走近了幾步,他發現就在身下的河水錶面,正有一隻清理水面漂浮物的單人小划子。
趁著岸上的吵嚷,聞德普閃到一棵垂柳樹後面,使出全部的力氣,倒轉身,雙手撐著水泥砌成的河堤,緊攏雙腳,雙手貼腿垂直,往下一出溜,落到護城河裡,就像得了金牌的跳水運動員那樣,泛起了不大的水花兒。
河水冰涼,落水的一瞬間,聞德普禁不住要叫出聲來。用來清理垃圾的小划子上繫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拴在砸進混凝土河岸上的鋼筋棍兒上。
聞德普將小划子拽得緊靠河岸,他深潛下去,把自己的臉緊緊貼著小划子的船幫,藉助船幫的掩護,試圖躲過岸上楊鼎誠他們的搜尋。
岸上很快有人出現在河岸的邊緣,將腦袋探出在河面的上空,眼睛在水面上左顧右盼,企圖在河面上找出他們所要找尋的東西。
聞德普的一隻腳踩在磚混結構的河堤水下一塊突出的磚塊子上,一隻手摳住水下的不平整的坡面,水面上他利用小划子傾斜一百多度的船幫,把自己的臉貼上去,順勢仰著,加之夜色瀰漫,站在河岸上應該不能看見藏在小划子下面的人。
不久,打鬥的叫嚷聲消失了,聞德普也看不見岸上朝水面探出來的若干腦袋。一旦落入水中,好模好樣的人都不可能靠攀爬從這裡登岸,更不用說腳有殘疾的聞德普了。
聞德普朝四下裡看了看,這個位置就是狗販子趙擁軍當初為躲避監控利用汙水涵管逃出去的地點。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那個汙水涵管就在對面。
大概護城河裡的水面略有上漲,聞德普抓住小划子,游到對岸後,前後摸索了一二十分鐘,才在不遠處將一個涵管找著。這個涵管不知道是不是當初趙擁軍藉以逃脫的那一個。
涵管露出在水面上的部分,只有五六公分高。聞德普將頭探進去試了試,發現只有仰面朝天,嘴巴露出在那個只有五六公分高的空間裡,兩隻手撐在涵管壁上,這樣才能安全透過涵管,順利脫逃。
護城河內側街道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路燈的燈照比臨街門面房透出來的光線還要明亮,將河面細微的層層波紋照得明暗有序,顯出立體感。
雨依舊在下,聞德普在小划子的遮擋下,準備先將下身浮進涵管子裡面。可能小划子的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