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行說著話,並沒有停止往外走。走到楊鼎誠和聞德普身邊的時候,他看見聞德普垂在身側的一隻握拳的手,忽然伸得開開的。李銀行明白這是暗示他,抓緊跑,趕快離開這裡。據他自己的感覺,楊鼎誠並沒有看出破綻,還以為他與聞德普無關,僅僅就是一個撿破爛收破爛的落魄人。
這麼想著的時候,李銀行已經走過了楊鼎誠和聞德普。剛才那個等著他去買燒餅的人,也正朝他這邊看,等著他過去買燒餅,以便掙他幾塊錢。
李銀行走過了楊鼎誠身邊,正想放下久懸著的心。
你站住!楊鼎誠突然回過頭來。
身後的這一聲叫喊,李銀行始料未及,把他嚇得打了個激靈,他不由地停在原地。
幹什麼?李銀行扭過頭來看著楊鼎誠。
你今年多大了?楊鼎誠問。
你問我多大幹什麼?你想幫我介紹物件嗎?李銀行強壓住慌張,我這條件不好找物件。
他抻抻衣服的下襬,展示自己灰不杵眼的著裝。
年紀輕輕,幹什麼不好,卻到處拾破爛?楊鼎誠盯著他。
我也不想拾破爛,你以為我願意拾破爛嗎?我看你是一個當官兒有權的人,你要是能給我安排個工作,我肯定不願意拾破爛,拾破爛多丟人哪!
李銀行把肩膀頭子上的蛇皮口袋一下子扔在地上,接著往地上盤腿一坐,不走了。
楊鼎誠沒有想到李銀行會這麼幹,他推著聞德普往安康樓跟前走了兩步才停住回頭。
趕快滾蛋!別在這裡油嘴滑舌!
楊鼎誠擰著眉頭說。
你是幹什麼的?你要是能幫我找個工作,只要能賺錢,幹什麼我都願意,李銀行說,我媽媽生病,都臥床好幾年了,我爸爸一直跟著包工隊到處用小推車運磚頭,運材料,可是去年卻被樓上的木頭棒子掉下來砸傷了,現在只能幫工地看材料,什麼重活兒也幹不了了。我小妹出了嫁,也幫不上家裡什麼。我原說也準備外出打工,幫工地幹活兒,可是我爸爸和媽媽都不同意,說要是我也被樓上的鋼筋、木頭棒子砸壞了,誰去照顧他們呢。所以我只好到處撿破爛,收破爛。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個在單位有權有勢的人,你要是能幫我安排一個工作,我什麼都聽你的,但凡能用得著我,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就像電影裡說的那樣,給你當牛做馬,當個馬弁!
李銀行說的話沒有任何破綻。楊鼎誠剛才看見他這麼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小夥兒,拎著蛇皮口袋走街串巷拾破爛有點懷疑。李銀行身上的衣服雖然汙穢不堪,但他的暴露在外面的膚色和臉上的神情,卻很少能看出艱難生活給予他的憂戚和滄桑。
你是哪裡人?楊鼎誠說。
大屯鄉李莊村,李銀行說,他差點實話實說,把他家所在的聞樓村說出來。一旦脫口而出,他怕楊鼎誠把聞樓和聞德普聯絡起來,繼而懷疑自己是聞德普的同夥兒。
他暗自佩服自己的臨場應變能力,避開聞樓村,把外婆家所在的村莊名字說出來,即便楊鼎誠追根究底,也輕易不會把自己想成是聞德普的關係人。
李銀行的回答毫不遲疑,說話也嚴絲合縫,楊鼎誠看不出什麼疑點,只好說,你走吧,快離開這地方。
說話間,楊鼎誠推著聞德普繼續往安康樓裡走。
李銀行卻不依不饒起來,還是請求楊鼎誠幫他找一份工作。
你幫我找一份工資高點兒的工作吧,我一看你就是一個好人,李銀行說,我就是因為沒有什麼技術,才落到這個地步,你要是能幫我,你要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李銀行跟在楊鼎誠和聞德普身後,也要朝安康樓裡去。
安康樓裡面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只要楊鼎誠押著聞德普進了這座大樓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