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德普看著她家的臥室窗戶,好像祖萬秋就在那間她自己的臥室裡面待著,就在朝陽的那扇窗戶後面,掀開花布窗簾的一角,正偷偷看著他。
聞德普說,我知道你就在臥室裡待著,你不說話,我上去敲門了。
祖萬秋還是不講話。
聞德普說,你再不說話,我上去敲門了。
電話裡,祖萬秋微微地喘息,仍然沒有回答聞德普的問話。
聞德普假裝也生了氣,提高聲調說,你再不說話,我怕你出問題,我馬上叫保安過來了。
祖萬秋終於開了口,她嗔怪說,你叫保安上來,就等於宣佈咱們倆的關係到此結束。
聞德普說,好,我不叫保安過來,你倒是搭理我呀,好了,你開門吧,我這就上電梯。
祖萬秋說,你知道我在哪兒呀?你要我開門。
聞德普懵懂不解,說,你還沒有回來?
祖萬秋停了一下,才說,什麼還沒有回來?你知道我去哪兒了?
祖萬秋的反問,叫聞德普醒悟過來,原來自己不小心問漏了嘴,忙打掩護說,我早上來找你,你不在,我以為你還在縣城裡頭沒有回來呢。
祖萬秋說,你現在在哪兒?
聞德普說,我就在你家樓前面的小花園裡。
聞德普報了自己所在的地點後,電話裡再沒有祖萬秋的迴音,他一連問了幾聲,你在哪兒?祖萬秋都沒有應答,隨後她就掛了電話。
聽話音,聞德普感覺祖萬秋一點兒生氣的樣子也沒有,她甚至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祖萬秋的語調是輕鬆愉悅的,甚至可以說是歡快的。好像早上的約會造成的陰影都不復存在,舊篇兒已經翻了過去,他們的戀愛又可以開始新的一頁了。
聞德普估計祖萬秋即便不在家,也是在不遠的什麼地方,她不說話,不回覆,說明她馬上就可以趕過來,甚至連說一句話的功夫都不用就會來到他的面前。也或者,有什麼人在她跟前,她遮掩著,目前暫時還不太想把他們的關係公之於眾。
果然,不大會兒,祖萬秋就過來了。但她過來的方向,不是從小區的大門方向,就是說,祖萬秋此時不是從小區的外面過來的 ,她在聞德普到達旭日公館之前就已經到家了,只是她沒有待在房間裡面,而是在小區內部的某個地方在做什麼事兒。
掛了電話,聞德普下意識地認為,祖萬秋應該在小區的外面,回來的話,應該是從小區大門哪兒出現,因此,他背對著祖萬秋家所在的樓房,面朝小區的大門。當他聽到祖萬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的時候,扭頭一看,卻發現祖萬秋正從她家所在的樓的背後走出來。
祖萬秋笑吟吟的,兩隻手在前面伸著,有些潮溼,好像剛在哪兒幹過髒活兒,洗了手,還沒幹透,就直接過來見聞德普了。
聞德普說,你在哪兒?
祖萬秋說,沒在哪兒,就是到後面公共衛生間洗洗手。
聞德普想起在市區看見的祖萬秋,一時衝動,想說什麼,遲疑了一下,卻沒有說。
祖萬秋說,在外面待著幹什麼?上去吧。
說著帶頭朝電梯口走過去。
兩人進了房間,祖萬秋指著客廳的沙發說,坐吧,我給你沏茶。
聞德普說,別沏茶,不渴。
祖萬秋突然說,你剛才在電話裡,怎麼說我是從外面回來的?我哪兒也沒有去。
聞德普本來不想舊話重提,沒想到祖萬秋自己先說了出來,只好接著說,早上咱們約好的八點見面,沒成想我家裡臨時出了點兒事兒,把我擋住了,到你家的時候,已經九點了。敲你家的門,你又不應聲,我當然認為你外出了。
祖萬秋說,你為什麼遲到?你這是不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