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發現他的好徒弟正從背後攬著他,一條胳膊還虛虛地搭在他的腰間。
他們為了不引人注目,同時也是因為地方小,多多少少還維持著剛才的狀態。這會兒察覺到懷裡的人一動,秦越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帷帽上的輕紗搖晃了一下,懷裡的人微微側過頭,手在他的手上輕輕打了一下:“該走了。”
秦越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
沈夕臨走前經過方才攤位所在的位置,攤主還倒在地上,保持著原先蜷縮的僵直姿勢。如果不是渾濁的眼睛中流出眼淚,只怕早就被人誤以為是一具殭屍了。
丹霄聖君的腳步頓了一下。
他輕輕地甩了一下袖子,動作幅度之輕微,姿態之隨意,時間之短暫,在旁人看來就像被風吹起來了一下,甚至幾乎無人注意到。
唯有一旁的秦越透過那張黑貓面具靜靜地望著他。沈夕見此眉頭一挑:“還不快走。”
秦越道:“是。”
他心想,師尊真是人美心善。當初救下了他,如今一個遭罪的攤主也能得到師尊的垂憐。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秦越的心情十分複雜。
倒在地上無法言語的攤主正經受著全身上下如同千萬只螞蟻同時啃食的痛苦,他如同身在地獄,卻偏偏連發洩的途徑都沒有,喊也喊不出來,手腳也無法動彈,也無人來幫他,只能無助地流淚。
忽然,他感到有一股暖流透過全身,像水沖刷河床一樣沖刷過全身各處,減緩了不少他體內的痛苦。雖然不能完全除去痛苦,但已經讓他好受多了。
攤主身體上的痛苦好受了些,心理上的驚恐就又重新籠罩回來。他這樣倒在這裡,沒有人管他,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他是個普通人,只是有點門道在鬼市做生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其他人會不會把他帶走?會不會直接殺了他?他現在這樣還能好起來嗎?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驚呼。一把不知道從哪來的飛刀呼嘯著破空而來,直指攤主所處的這個角落。
全身僵直不能動彈,只能蜷縮在角落裡的人一下驚慌起來。他的嘴唇顫抖著,眼睛睜大,像只瀕死的蠕蟲在地面上拼命地蠕動,卻半分也行進不了。
就在攤主以為自己即將死亡,絕望地閉上眼睛時,卻久久沒有等到被刀刺入的痛苦,反而又等到幾聲驚呼。他忐忑地睜開眼睛,就見那飛來的刀不知為何竟然轉了個方向,掉到了離他好幾尺遠的地方。
攤主有些驚疑不定,這是怎麼回事?
不管是飛來的刀,還是刀中途拐彎,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樣。
然而這還沒有完,接二連三的鬧劇過後,鬼市上已經有人覺得不安全,行色匆匆地想要離開。這些人當中有逛街的買家,也有推車或捲包袱的賣家。
平常他們在經過這個角落的時候,都難免磕到碰到在這裡擺攤的人,更別說現在攤主還動彈不得。偏偏這個時候,這些人也好像被什麼東西隔開了一般,根本撞不到他,反而在不小心靠近他的時候像是撞到什麼一樣被動避開。
攤主心知他這是被人保護了,因此他雖然渾身仍然疼的難受,卻依然不忘在心裡向那位好心人道謝。
好心人沈夕正和秦越一起慢悠悠地追趕。前面還有幾位在暗處行動,他們是綴在最後。但兩人都神識寬廣,就算不能親眼目睹,也能掌控前方的動向。
這個時候,前方那正義凜然的年輕人已經和花面人鬥起法來。
鬥法期間,年輕人還喊道:“你把東西還回去,把攤主治好,我就放過你。”
花面人心想這哪裡來的傻子,東西他都搶走了,怎麼可能會放回去。他要的就是這攤位上不同尋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