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婢持傘蓋偕從。
怎見那小兒怒罵:“快行,快行,若誤我佳辰,當剝皮抽筋,貶謫九幽!”
壯士初獲心胸,不曉九幽為何,但知剝皮云云,皆大刑也。顱內頓然慍怒:果然專橫也,我道你不過是黃口稚兒,便就下人行得慢些,怎堪施罰恁重!
彼雖不悅,卻聞那廝要赴佳期,疑有新見,即不張揚,暗相尾隨。卻視這班隊伍出了天門,兩廂把門的武丁俱垂立示禮,肅然噤聲。
“喲嗬,毛兒未曾齊備,卻如上神無二,我有吞海之能,素來聽聞使命,殊可恨也!”
不多時,那列群從下了雲端,飄飄忽忽,直入阿修羅界,此間多有妖魔。所謂妖魔,是名如此,其力不輸神靈,其勇更甚仙兵,不過偏於正位罷了。
莊逢昔日屢聞修羅界男身好戰,女身美豔,從未遇過,今亦好奇。一路隨去,卻大訝耳目,原來那孺子雖貌似小兒,竟年歲逾百,今至下界,正是享福也。
莊逢聞其粗鄙之言,安有天真之貌?活脫脫一吃人太歲,囁骨魔君,心間一時火起,憶得前世本領,抬抬指兒使了手段,將那小兒一班僚屬,盡皆驅退,獨面是娃。
彼童似無所畏懼,但大笑言:“來者何人,當真大膽,不知我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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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咬牙喝問:“驕縱黃口,汝等數十人,在此吃喝痛快,可曾付金也?”
神子嗤而拍板:“便不給,又何須與爾論!”
此漢又道:“爾貪歡持縱,輕薄旁族,視女如玩物,可知罪禍不遠矣?”
那童兒略橫一橫雙目:“苟有一日,爾獲如是高位,未必不持此樂。今妄作豪士,替下眾出頭,不過蟲豸而已!吾今心悅,速退無殃,弗然,身死骨銷,萬劫不復!”
莊逢怒衝陽頂,運力成波,與頑童鬥起,一時八方震動,四下聞變,群從退走,嬌娥避散,果然那孺子膿包一個,未及數合,讓其拳中鼻尖,噗哧一聲,化作一空囊。
大將方抑怒氣,以為豪壯,怎料那幫修羅眷屬俱以其為禍源,交相驅逐。壯士不知底細,難堪其擾,遂懈神娃軀殼而離。
是聞入於王可城中,上下共憤日甚。伯甲不能辭民意,有徼、嗇夫左右忙碌,大聚成勢,縱孫、敖亦難退卻。彼歡喜非凡,以為民心可用,當下同仇敵愾,士氣漲絕,自然欣悅。
龍女即換盛裝,令排婢梳妝,但修螺髻,頂放光明,瑞珠芳就,丹粉施傅。高上靈鬟垂金鈿,無雙絲黛點銀簪。乃至紅帶飄風,當陽而映;朱裙奪菡,逐波而顯。遂有珍膚凝瑀,飽潤冰肩,瓔珞環璫,流蘇紛動。
此其躊躇滿志,那木由卻難安,即勸妻道:“今上動神嗣,下冒修羅,旁界震撼,連鎖未料,若明日又冒一將出頭,後日再有稱雄者,所行日益出格,其後安能制衡?八景宮自前番之後寂然無聲,豈非異常?不可不察!”
龍女喜不自勝,難究孫氏良言,隨心曰:“若有三四五六,但願百千萬億,方值萬惡伏誅,吾等即完天命。我豈不知那老拙物是放長線,釣大魚,只是今當立群生之威,教高高者能見海勢,心有敬畏,莫作倨傲。”
青年欲再勸誡,著三思而後行。然彼嘶氣凌盛,勢震左右,威逼四座,光奪萬目。警幻真君知其無法勸轉,只能施以補防,乃陰布策略,暗作準備。
斯時天門大張,有神降臨,飄然不群,若三月之英,五月之陽,九月之風,臘月之雪,極盛極光,格於四面,大眾仰觀。正是舉手歡騰之刻,山間鼎沸,海外喧然,群振如雷,迅浩無當。
當是時,洛濱仙子天降,滯伯甲頂上三丈,十道百寶光明具足,王施全禮,禮拜而下,神等寶壇,口作天綸妙音,眾耳痴然,熱血囂猛,不能安住,竄飛動躍。
大眾之中,俱若海波,浩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