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行生辰頭一天,紀棠做了一整日絨花,將六月花神荷花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待謝知行生辰宴後,再有個三四日便可全部完成。
紀棠起身舒展筋骨,走到院中望著天邊雲霞,想到明日的生辰宴,難免有些緊張。
她知道,明日來赴宴的夫人貴女,大多都是來瞧熱鬧的。
因著明日需早起,夜裡早早便歇下了。
然紀棠輾轉反側,許久都未能入眠。
“睡不著?”寂寂黑暗中,謝知行的聲音自耳畔響起。
紀棠僵住翻了一半的身子,語氣歉然,“吵到你了。”
“沒有,我也睡不著。”謝知行嗓音清明。
紀棠翻過去面對著他問:“為何?”
謝知行道:“明日宴會我得出席,有些緊張。”
“你也會緊張?”紀棠訝異。
“自然。”謝知行望著模糊不清的帳頂,似嘆似悵,“我十五歲離京,已有多年未參與京中宴會,也有許多少時故人多年未見。”
上月大婚喜宴,他因身體不適只草草拜了個堂,連酒席都未出場,自也沒能見上故人。
聽到這話,紀棠心中明瞭。
他的心上人,明日定然也會來吧。
他是在期待,還是害怕?
總之,他們此時忐忑的心情是一樣的。
“你想見他們嗎?”紀棠探問。
謝知行道:“想與不想,總歸是要見的。”
他養病的這兩年,也有人前來探望過,大多都以病重身子不適為由回絕了。
可能回絕一時,卻回絕不了一世,同在上京,早晚都是要碰面的。
紀棠聽出他話中的無奈掙扎和懷念,便知他們從前有過許多故事。
“你呢,為何睡不著?”謝知行反問她。
紀棠抿唇,“就是沒見過京中貴人,有些生怯,怕言行不當損了侯府顏面。”
她不在盛京長大,自是沒有相識的故人。
謝知行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肩,“阿棠,你就是貴人。”
以定北侯府的威勢,京中再難尋出更甚者,便是皇室也得薄禮幾分。
“明日你只管往宴席上一坐,她們自會看你臉色言行。”
“哪有這般誇張。”話雖如此說,但紀棠緊張的心緒不知覺緩和了下來。
她一個五品官家棄女,誰會懼怕她?畏的不過是定北侯府罷了。
但作為主家,待客之道還是要有的。
紀棠吐出口氣,忽覺倦意襲湧,“睡吧,明日要早起呢。”
“嗯。”謝知行低應一聲,與她相對而眠。
謝知行寥寥幾語,打消了紀棠心中顧慮,讓她得以一夜好眠。
翌日,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明亮光線透進屋中時,紀棠和謝知行睜開了眼。
夏蟬照瑩木樨進來伺候二人穿衣洗漱。
紀棠因今日要盛妝打扮,便要先用早膳再梳妝。
趁著江採音還沒來,夏蟬幾人出去備早膳湯藥,紀棠拿出生辰禮。
“生辰吉樂。”紀棠雙手捧著雕好的人像。
謝知行愣住,目光直直地盯著紀棠手中木雕。
木雕約半尺長,五官服飾都雕刻的十分精細,栩栩如生。
謝知行伸手接過,湊近了仔細端倪,骨節分明的手指微顫著撫上人像的面龐眉眼。
他的激動心喜都寫在臉上,不加任何掩飾。
紀棠黯然垂眸,打算出去留他一個人待會兒。
然紀棠剛走兩步,就聽謝知行說:“叫蘇嬤嬤來。”
這個時候叫蘇嬤嬤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