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內,氣氛微妙。
溫意棠躡手躡腳地溜回府,像只做錯事的小貓,試圖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閨房。
然而,剛踏入庭院,便被父親和兄長溫紹祺逮個正著。
“爹爹,大哥,女兒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歇息了。”她低眉順眼地行了個禮,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棠兒,站住。”溫大將軍一聲低喝,如平地驚雷。
溫意棠身子一僵,只得硬著頭皮,慢吞吞地挪進大廳。
只見溫紹祺眼眶泛紅,鼻尖微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一場。
“大哥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妹妹,妹妹定為你出頭。”溫意棠眨巴著大眼睛,試圖轉移話題,順便藉機發揮。
“他沒事,倒是你,膽子愈發大了,竟敢在大殿上那呈萬民請願書!鬧出這麼大動靜!”
溫大將軍虎目圓睜,聲若洪鐘,嚇得溫意棠一個哆嗦,險些跌坐在地。
但此刻溫意棠內心想的是:我不僅呈了萬民請願書,我還把無雙公主的遺物拿出來給陛下了。
“爹,女兒…”她張了張嘴,正欲辯解。
“不過,”溫大將軍話鋒一轉,臉上竟露出一絲得意:“如今朝中那些老傢伙,見了我哪個不是讚不絕口,誇我養了個好女兒,膽識過人,聰慧機敏,為父臉上也有光彩!”
溫意棠一愣,看著父親那張因得意而微微發紅的臉,心中暗自好笑。
看來這些讚譽之詞,父親甚是受用,怕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那大哥為何還哭鼻子呢?”她指了指溫紹祺,疑惑地問道。
“你大哥啊,真是沒出息!”溫大將軍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溫紹祺一眼:“一想到你要嫁給裴湛那小子,他就心疼得掉眼淚,可又佩服裴湛近來所作所為,對他又是欣賞又是恨的,最後把自己給急哭了。”
溫意棠:“……”
“如今已有好幾家,盤算著咱們退親之後,上門提親呢。”溫大將軍又道。
“父親,女兒此生非裴湛不嫁。”溫意棠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堅定。
“這是自然,那些庸脂俗粉,怎能與我姑爺相提並論?都被為父一一回絕了。”溫大將軍捋了捋鬍鬚,一副理所當然模樣。
庸脂俗粉?爹你是不是用錯詞啦。
“棠兒,之前是爹爹不對,不該那般評價湛兒,他這般人物,實乃人中龍鳳,世間罕有。”溫大將軍感慨道,語氣中滿是讚賞。
“爹爹,您這誇得也太過了些。裴湛他…確實是個好人。”溫意棠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笑意。
心中暗自腹誹,若是讓世子爺聽到這番話,怕是要飄飄然不知所以,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溫意棠感覺鼻尖似乎還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清冽而又讓人安心。
一想到他那雙總是含笑的桃花眼,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以至於後面父親交代的話,自己一句都沒聽清,只是無意識的點點頭。
......
裴湛回到侯府,徑直去了浴室。
氤氳水汽蒸騰而上,模糊了他俊朗面容。一顆顆晶瑩水珠,順著他緊緻流暢肌理滑落,沒入水中。
他閉目凝神,將這幾日經歷細細梳理。
從芒山秋獵燕帝任命自己為桃源郡司農開始,到賑災糧被扣,自己先斬後奏,而連夜緝拿自己的大臣就已經到了臨城。
再到自己被關監牢,放任兩派對自己的生死相互諫言,最後到溫意棠拿出《農經註疏》求陛下放自己生路,同時讓自己去尋找無雙公主的遺蹟。
一樁樁一件件,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過。好似是巧合,實則環環相扣,看似是自己不經意間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