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劇痛難忍,意識也混沌雜亂。
恍惚之間,謝沅口中被塞了什麼東西,靈臺有了一瞬間的清明,讓她清晰感受到了手臂上針扎似的疼痛。
等她再次恢復意識時,只覺得恍如隔世。
“夫人您醒了?”含秋喜極而泣,“奴婢以為……呸呸呸,您得貴人相救,是天大的福氣!”
“貴人?”謝沅微微坐起,環視四周,“是誰救了我?”
“奴婢也不知道貴人的身份,方才您忽然咳血暈倒,正好有一隊車馬經過,知道您是忠義伯世子夫人後,就叫手下的大夫救了您。”
“恩人沒留下什麼話麼?”
“貴人只說是順手救下故人之女。”含秋想了想,“不過那馬車華麗得很,像是皇族才有的規制。”
謝沅點點頭,只能暫時按捺下報恩的心思。
剛才那一瞬間滅頂的絕望叫她後怕,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若非那人,只怕她現在也只剩一口氣了。
含秋看著她依舊蒼白虛弱的面容,猶豫之下,還是沒將大夫的話全部說出口。
她扶著謝沅坐在了路邊石桌旁。
看著沒有人煙的大道,她不忿道:“世子倒是狠心,將夫人留在這種地方,平時看著與二公子在朝堂針鋒相對,不想緊急時刻,他竟然捨得先救二公子而拋棄夫人。”
含琴不贊同道:“二公子是咱們夫人唯一的弟弟,謝氏長房一脈都靠他撐著。
世子為了長房考慮,自然會先救重傷的二公子,他不是也留了侍衛保護夫人麼?”
“這麼孝順謝氏長房,怎麼不見他來孝順孝順夫人?如果夫人沒了命,他是不是還要上柱香求她繼續保佑長房繁榮昌盛啊?”
含秋冷笑一聲:“乾脆他改叫謝令璟算了!”
“你……胡言亂語!”
兩人說著話,謝沅卻始終一言不發,良久後才問:“我昏迷了多久?”
“……”含秋訥訥道,“……兩個多時辰。”
從午後太陽高懸,等到了夕陽西下,不見顧令璟半個人影。
謝沅臉色更白,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攥起。
傍晚時分,伯府的馬車終於姍姍來遲。
看著謝沅平靜的臉色,馬伕惶恐回話:“謝二公子傷勢有些重,世子正在照顧他,吩咐奴才來接夫人。”
“傷得再重也有神醫在。”
謝沅聲音虛弱,卻透著一股沉靜與迫力:“神醫在忙,世子也忙得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馬伕支支吾吾,實在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謝沅閉上眼睛,叫他先趕路了。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歐陽神醫府裡。
謝沅問前來接待的藥童:“午後來了一個受重傷的公子,請問他在哪裡?”
“在後頭!”馬伕忙出言引她前去。
“哪有重傷的公子?”
留在原地的藥童一頭霧水:“也就來了個餓暈過去的姑娘啊……”
謝沅跟著馬伕到了一座小院裡,她雖心涼於顧令璟的態度,卻也擔心謝昭,敲過門後就進去了。
“小弟怎麼樣了?”
她面露擔憂,卻在看清床前一幕時忽然愣住。
——床上,謝昭攥著顧令璟的衣袖,衣襟凌亂地半靠在他肩頭,臉色微紅,而顧令璟一向清冷的臉上也難得有了幾分柔和,襯得容貌更加俊逸。
兩人身體緊貼,唇也幾乎快要相觸。
他們都沒想到謝沅會直接進來,忙快速退後,神色微慌。
謝昭更是拿起被子急忙擋在了自己胸前。
“她不安分,差點摔下床,我就扶了她一把。”顧令璟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