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微微發亮的時候,留雁和許婆子靜悄悄從角門離開聆水居,循著望竹湖邊僻靜的小道,一路出了府。
今日當值的門房是包老頭,他一向孤僻古怪,不太與人來往。
留雁不好意思笑了笑:“不好意思,一大清早就麻煩你。”
他悶不吭聲給留雁二人開了角門,不欲與她們交流。
忠勇侯府緊趕慢趕辦了一場喜事,府裡眾人都疲累了,這會天色尚早,起來的人並不多,無人注意到大門角落的小插曲。
這日,依照習俗,需要認親。
陸老夫人藉口昨夜病了,精神不濟,今日就不來了。
陸家人口並不複雜。
陸老太爺出身寒微,寒窗苦讀十年,年過而立才殿試及第,繼而外放任職,直至故去,官職仍然是縣令,他的妾室並不多。
陸老夫人生了長子陸松次子陸柏,幼子陸楊乃庶出,另外還有一位嫡女和一位庶女,均已嫁人。
陸松子不承父志,不學文反而從武,他膽氣十足,運氣更佳。
年紀輕輕,便在戰場上遇到了還是皇子的今上,又立下戰功,從此得了今上的賞識,帶領陸家躋身權貴圈。
元婉如早早起床打扮,領著龐嬤嬤朝聆水居門口走去。
卻見已經有人等在那裡。
陸江年一身暗紅色暗紋織金綢衫,墨髮玉冠,迎著朝霞站在門前。
泛著淺淺金色的晨光穿過他的身軀,耀眼奪目。
似乎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男子側身看過來,眸光微轉,與她隔空相對。
女子眉若遠山,粉面桃腮,她穿了一件纏枝牡丹海棠紅羅衫,朝陽之下,如含著露珠緩緩綻放的花朵,嬌豔欲滴。
他微不可察掃了她一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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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清晨,涼意陣陣。
元婉如步履輕快,跟在陸江年身後,一前一後進了望春堂。
陸松和汪敏端坐屋中,看到他們進來,汪敏未語先笑。
她今日梳了高髻,一身緋紅色綢衣,越發端莊貴氣。
“時辰剛剛好,快過來。”
按照認親的習俗,新娘子需送些針線活,表示心意。
幸好原主平日裡喜愛女紅,對陸松夫妻亦十分有心,送他們的衣服都是現成的,不需要另外趕製。
元婉如才拜下去,汪敏就親熱地拉著人起來了:“你們成親,我心裡頭高興。只盼著你們和和美美,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放了一對黃玉手鐲到托盤上,成色剔透,毫無雜質,觸手生溫,是難得的好東西。
陸松神情嚴肅:“日後你們需彼此尊重,相互扶持,才是夫妻之道。”
元婉如屈膝行禮:“兒媳謹遵教誨。”
陸江年微頓片刻,低低應了一聲:“嗯。”
二老爺陸柏眉目有些風流,但眼神清透,對陸松十分敬重。
“日子太趕,二叔一時半會找不到好東西送你們,前日緊著讓人打了一對羊脂白玉佩,今日送給你們添彩了。”
二夫人周芳誇張地笑了一下:“哎呦,這還不好?”
她扭頭衝著汪敏笑道:“自打聽說江年要成親,他便翻箱倒櫃,誓要尋出好物件,送給江年。”
“可惜我們二房家底薄,竟尋不到一件東西,能入二老爺的眼。”
“你們猜怎麼著”
周芳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眼裡閃著怒火熊熊,差點把對面站著的元婉如都燒著了。
“他管我要了一千兩銀子,然後把他心愛的那把琴都當了,只為了籌足三千兩,打這對玉佩。”
“大嫂,我嫁給他這麼多年,他何曾送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