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二十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點,天子駕坐金鑾殿,受百官朝賀。
但見:
祥雲迷鳳閣,瑞氣罩龍樓。含煙御柳拂旌旗,帶露宮花迎劍戟。
天香影裡,玉簪朱履聚丹墀;仙樂聲中,繡襖錦衣扶御駕。
珍珠簾卷,黃金殿上現金輿;鳳羽扇開,白玉階前停寶輦。
隱隱淨鞭三下響,層層文武兩班齊。
當有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
只見班部叢中,當司寶郎許觀、儒學提舉宋潛溪出班奏曰:“永王世子言行不端,影響甚大,伏望陛下降罪懲處,以安人心。”
其話音剛落,以王進為首的原先太子府屬臣,皆出班伏地曰:“臣附議!”
見狀,武班之中,明威將軍顧清越亦出班伏地曰:“臣附議!”
朝堂之上一呼百應,牽一髮而動全身,越來越多的文臣武將隨之跪倒了一大片。
原本還有心向永王的大臣想要出言反駁,見到這一幕,也紛紛閉口不談。
……
下了朝堂,虞帝邊走邊感嘆道:“沒想到他的能耐竟有這般大,從未上過朝堂,卻可以讓這麼多人為之說話。”
緊跟在陛下身後的魏公公回應道:“陛下,前朝歐陽永叔曾言,君子以同道為朋,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
虞帝聞聽此言,猛地停下了腳步,扭過頭去,目光直直地落在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太監身上,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調侃般地說道:“瞅瞅,連你這個老傢伙如今都成為他的朋黨了。”
魏公公伺候陛下多年,對於皇帝的脾氣那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自然知曉皇上此刻只是在同自己開個玩笑而已,便也跟著傻呵呵地樂。
笑過一陣後,虞帝稍稍收斂了笑容,面色一正,對著其吩咐道:“傳旨,宣姚吉進宮!”
魏公公點頭稱是,領命而去。
此時的陳明,剛吃完早飯,正打算進宮,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一夜未睡的他,臉上略顯疲憊,可其目光灼灼,似乎心中已經下了某種決定。
在去往皇宮的路上,他邁著堅定步伐,顯得沉穩而有力。
勇往直前的路上,他忽然想起前世朱自清先生的話語——從此,我不再仰臉看青天,不再低頭看白水,只謹慎著我雙雙的腳步,我要一步一步地踏在泥土上,打上深深的腳印。
公主可能也知道了昨日之事,今天見陳明到來,親自出門相迎。
看著他一改往日之模樣,姚靜姝關切地問道:“陳大人,如果身體不適的話,我可以準你今日回家休沐。”
可是,陳明卻是搖了搖頭道:“無妨,時不待我!”
姚靜姝曉得他受了刺激,便不再言語,兩人開始了今日的工作。
奉天殿以東的文華殿內,剛剛奉召入宮的永王世子見到了正在看摺子的皇帝。
姚重華面沉似水地盯著跪在地上之人,只見他那原本穩如泰山般坐著的身軀緩緩站了起來,動作不緊不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
隨後,虞帝那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他慢慢地抬起雙手,緩緩將其疊放在衣袖之中,但這個簡單的動作在此刻卻顯得格外莊重和威嚴。
當他終於完成這個動作後,薄唇輕啟,聲音平靜得如同深潭之水一般,說道:“世子爺,還跪著幹嘛呢?你在外邊不是挺威風的嗎?”
聽到這話,一直低著頭不敢吭聲的姚吉身子猛地一顫,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此刻,他心中的恐懼如潮水般洶湧